第39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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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当郁朵提着便当盒走进傅氏大楼时,还没引起什么轰动,毕竟这些年郁朵居家多,大众场合之下很少露面,认识她的不多也不奇怪。
秉着想给傅司年一个惊喜的想法,郁朵亲切询问前台,“你好,请问你们傅总现在在公司吗?
能方便告诉我他现在的位置吗?”
前台小姑娘看了她一眼,在郁朵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多看了两眼,同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顺手去接,而前台另外两个小姑娘各自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没空搭理她。
电话里嘀咕好一阵后,那名前台小姑娘这才挂了电话看向郁朵,仔细打量了一眼,以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反问她:“小姐,请问您和傅总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我是……”
“不好意思,”小姑娘微笑并打断她的话,“没有预约的话我们这边无法帮您安排。”
郁朵无奈,拿出手机准备和傅司年打个电话。
电话还未拨通,就听见其他两个前台小姑娘相互几个眼神就凑到了一块,小声嘀咕。
“那篇文章你们看了吗?
你们说傅总当年……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吧,听说是乔桉爆料的,我觉得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她在傅总身边那么多年,什么事都是经她的手,她知道傅总的私事正常。”
“我也觉得是真的,无风不起浪,那文章里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细节都有,还有监控,更何况这种事作假,是要承担后果的。”
“那傅总的太太当年岂不是被傅总……”
“可是傅总和傅太太不是挺恩爱的吗?
而且傅总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人。”
“嘘,小点声,别说了,做事吧。”
郁朵躲在一侧佯装打电话,却将讨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也是,这事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傅司年公司的员工私下讨论不可避免,想了想,她径直拨通了傅司年的电话。
“喂,老公,你在哪呢?
我来公司给你送饭怎么不见你人?”
接待郁朵的前台小姑娘狐疑看了她一眼,郁朵继续道:“前台说和你见面需要预约,那我可以预约一个午饭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傅司年无奈失笑,“你把电话给前天,我让她带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郁朵瞧见了正从公司大楼外被簇拥着进来的阿齐,笑道:“不用了,我看见了阿齐了,你快点回来,饭菜都快凉了。”
挂断电话,郁朵朝着阿齐方向挥手,“阿齐!”
阿齐正边走和身边的助理交代工作事宜,冷不丁听到一熟悉的声音,脚下一滞,循着声音望过来,就瞧见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的大嫂正站在那朝自己挥手。
顾不得和身边的人说太多,扔下一干人等,阿齐径直朝着郁朵快步走去。
那几个前台小姑娘忙起身,“齐副总。”
“大嫂,您怎么来了?”
郁朵将随身携带的便当盒给他看,“我是来给司年送午饭的,结果等到现在也不见他回来。
午饭时间还在外面奔波……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他是不是忙于工作没有好好吃饭?”
阿齐正想说话,郁朵又埋怨道:“我都叮嘱过他很多次了,这次趁着我怀孕回家休息两天,就整天不着家,我让连姨给他炖了三年的汤养胃,只怕现在又功亏一篑了,你也不知道劝着点他。”
几个前台小姑娘暗自眼神交流,最后小心看向郁朵,心里揣测着自己刚才私下议论的那番话,有没有被郁朵听到。
“我……”
多说多错,郁朵忙打断他,“你先带我去司年办公室吧,我去那等他。”
“好,大嫂,这边。”
郁朵回头看了几个前台小姑娘一眼,温柔笑道:“一个身在监狱里的人说的话,还是不要全信为好,对吗?”
那小姑娘眼神飘忽,只尴尬点头,“对……不能全信。”
四周有员工注意到这的动静,似有若无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声传来,甚至还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阿齐注意到正想呵斥,却被郁朵拦下。
她朝阿齐悄悄眨眼,低声说:“没关系。”
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傅司年的办公室还是郁朵第一次来,上下左右打量一遍之后,将便当盒放一侧的小厅桌上,坐沙发上等傅司年回来。
“大嫂,您喝点什么,我给您去倒。”
“不用了,”郁朵说:“我知道你们最近忙,不用招呼我了,去忙你自己的吧。”
无论如何她和阿齐之间都有那一个芥蒂在,虽然现在两个人默契不提了,可怎么也不能当没事发生过。
气氛逐渐尴尬。
“那行,大嫂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找办公室外的助理,她们会办妥的。”
阿齐本来是习惯性的想说找他的,可话到嘴边,想起大哥之前的叮嘱与警告,硬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郁朵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放在桌上的便当盒,阿齐沉默着离开。
郁朵松了口气。
等门关上,郁朵这才起身,环视傅司年的办公室。
宽敞舒适,简单简洁,办公室内没有过多的装饰,书桌上除了堆积的文件和电脑之外,也没有傅司年过多的私人物品。
郁朵坐在宽大舒适的办公椅上,往后一靠,慢悠悠转了一圈。
空荡荡的桌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傅司年办公桌上少了一张她的照片。
以后有机会,让傅司年给放上。
等了二十来分钟,郁朵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这傅司年怎么还没回。
迎着玻璃窗外金色的阳光,郁朵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
她在孕期,本来就容易累容易困,从郁家到傅氏集团这边,车程一个多小时,晃晃悠悠在车上早困了,现在一沾椅子,眼皮看着往下掉,撑不住了。
等傅司年回来时,一眼便见着坐在办公桌后明显睡着了的郁朵。
脚下一滞,挥手让身后跟着的人离开,自己则将门关上,轻声缓步走到桌前,看了眼郁朵熟睡了的面容,傅司年躬身,蹑手蹑脚将郁朵抱起。
郁朵虽然嗜睡,但最近睡眠不太好,稍稍一点动静就被惊醒,就在傅司年将她放沙发上的瞬间,郁朵猛然惊醒,眼中茫然的焦距定格在傅司年脸上时,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
傅司年手一僵,郁朵从沙发上坐起。
“嗯。”
“吃饭了吗?”
“还没。”
“给你带的便当放桌上了,”郁朵打了个哈欠,“可能有点冷了,你热热吃。”
傅司年将便当盒拿过来,揭开还是温热的。
他端过来,坐沙发上,像往常在家时,和郁朵舒服的相处。
“都是你喜欢吃的,”郁朵手托着下巴看他,故意若无其事问道:“文章里写的是真的吗?”
握着筷子的手一滞,傅司年转头看她。
郁朵垂头,唉声叹气说:“文章我看了,写得挺符合当时的情形的,其实我现在想想,还是挺能带入当时的情况,所以我就有点迷茫,老公,你说我应该相信谁?”
看着郁朵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傅司年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继续吃饭,“你相信一个身在监狱里的人说的话,还是相信我?”
“可是乔桉说得有理有据,身为当事人,当时的事的确很奇怪,老公,你就没有要和我解释的吗?”
傅司年侧眼瞧她,“纯属胡说八道。”
郁朵歪在沙发上,看着他将饭吃完,又环视一圈办公室,“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办公室,比我想象中的大。”
傅司年将便当盒收拾好,没敢说话。
打了个内线电话,让助理将便当盒收走,傅总太太来公司给傅总送便当的事全公司都知道,那名助理没敢多留,也没敢看太久,只看了郁朵一眼便匆匆走了。
倒是郁朵,看着那位年轻貌美的助理离开,叹了口气,“你们这种大公司的助理,都这么漂亮吗?”
尚在喝水的傅司年差点被呛到。
“应该不止这一个助理吧,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怎么说也得有助理团?
真羡慕你们这些男人,年轻漂亮的助理,每天都能见到,心情都会好吧?”
傅司年在那离奇的三个月里就知道郁朵不是表面上那个乖巧温柔的女人,又从多多事情上明白,她更不是单纯毫无心机,她想得到的,想表达的,或许不会直说,但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点醒你,让你自己明白。
所以这番话是有点不满和怨气,还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他端着水杯,犹豫三秒后坦然道:“都是阿齐安排的。”
“阿齐?”
郁朵疑惑看着他。
“招聘助理这点小事我没时间管。”
傅司年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水杯,走过去从背后亲昵环抱住郁朵,双手手心放在她小腹上,“什么时候回家?”
“再等等。”
“等什么?”
郁朵不动声色道:“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就是想再等等,况且在我妈那,也挺好的,你放心,宝宝也好好的。”
傅司年没有说话,久久才闷声嗯了一个字。
——
郁朵出现在傅氏集团,给傅司年送无法的消息不胫而走,照片,文字满天飞,加上有心引导和营销,不少人开始质疑之前那则文章的真实性。
你说当初傅司年是迷奸的傅太太,可傅太太这幅关键时刻秀恩爱的样子也不像是文章里说的那样,两人之间分明有真爱,更何况傅太太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当然,也有小人反驳猜测说,这事肯定是傅司年在家嘱咐或威胁过傅太太,毕竟傅太太如今都有了孩子,这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出秀恩爱,不过是做戏而已。
就在郁朵以为这事将会继续发酵吵下去时,傅氏集团法务部律师函不要钱的往外发,删帖公关,一顿操作猛如虎,短短几天,风平浪静,不见端倪。
到这个份上,行业内许多人才突然点醒。
傅司年早就不是当年的傅司年,他的手段和能力,随着他的野心的高涨而越发强势,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件不费吹灰之力便足以摆平的小事。
紧接着,傅氏集团宣布启动城东项目,签约仪式开了记者会。
记者会上傅司年稳如泰山,面对政府代表,不卑不亢,态度谦和不失礼,签订了协议。
这项目是政府一重大项目,电视上有两分钟的时间对签约仪式进行报道。
“这项目被傅氏签下,以后就是傅氏一家独大了。”
郁国辉不由得唏嘘。
郁夫人看了两眼电视,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还好那件事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饶不了傅司年!”
当年郁朵和傅司年稀里糊涂睡了一晚的事,现在郁夫人还记在心里,连带着总看傅司年不顺眼,没毛病也总挑出些毛病来。
“你啊,就不能对女婿摆正态度?
司年就没做过对不起朵朵的事,都过去三年了,你还揪着这件事不放,”郁国辉对郁朵说:“朵朵,平时你少听你妈的,你妈心眼啊,就这么丁点小!”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
郁夫人笑了,“是是是,我心眼小,你做老父亲的心眼大,有个天下第一的好女婿,你出去脸面也光彩是吧?”
“我不和你争,朵朵,你也别听你妈的,夫妻两个人过日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人的意见……”郁国辉斜眼看了眼郁夫人,“随便听听,别往心里去。”
“夫人,虞洋虞先生来了。”
几人听了保姆的话愣了片刻,郁夫人和郁国辉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郁朵先反应过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虞洋这个时候上门,多半是为了网上舆论那件事。
“别让他进来,就说我不……”‘在’字还未说完,郁朵就瞧见虞洋大步往里走进,眼神急切,表情严肃,心里咯噔一声,她就知道,虞洋现在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郁朵叹了口气,内忧外患一大堆。
郁夫人看了郁朵一眼,忙起身笑着对虞洋说:“虞洋,今天怎么有空来伯母这?”
“伯父伯母,很抱歉突然过来拜访您,”虞洋嘴上说着这话,眼睛却往郁朵身上瞟,“我找郁朵有点事。”
郁国辉起身,“虞洋,你好久没来了,来,去伯父书房,咱两好好聊两句。”
“伯父,改天再谈吧,今天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想和郁朵谈谈。”
郁夫人面露难色,“虞洋,伯母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事情都过去了,朵朵现在怀孕,情绪不能太激动,要不,之后再谈?”
虞洋站着没动,执拗地看着郁朵。
郁朵叹了口气,“妈,没事,就随便说两句。”
“可是你……”
郁朵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没事的,爸妈,我们就随便聊聊。”
百般无奈之下,郁夫人只得说:“那行,你们聊。”
说完拉着郁国辉走了。
客厅内只剩下郁朵和虞洋两个人。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还是虞洋先站不住了,开门见山地问:“那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郁朵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真的还是假的?”
“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篇文章,三年你和傅司年……”
“是假的。”
郁朵看着他,叹了口气,“都已经辟谣了。”
她心里明白虞洋来这的原因,想说的话无非也就是那几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发制人,免得被虞洋用那些年的感情来牵制。
“如果你是因为当年的事来的,那么不用问了,我告诉你,当年既然你在这件事后选择出国,现在也没必要再说当年谁对谁错,因为在我看来,你身为我的男朋友,在我经历这种事后,你不仅不露面,反而一声不吭去了国外,你嫌弃我很正常,我知道,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可是你这种逃避的行为,让我觉得,你比傅司年更可恶!”
虞洋脸色很难看,当年出国可能不是出于他本意,但他也没反抗,甚至于可以说是他故意在逃避,三年前的软弱与犹豫,如今成了郁朵手上最大的一柄利器,轻而易举就能让他鲜血淋漓。
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知道我当初……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在那个时间出国,在国外这三年我认真想过,如果再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一定……”
“可是没有重来的机会了,我怀孕了,”郁朵抚着小腹,“是司年的孩子,你难道不介意?”
虞洋有瞬间的犹豫,但也仅仅只一瞬,他点头,“我不介意。”
“我介意!”
门口传来低沉压抑,夹带着怒意的声音。
郁朵抬眼朝门口望去,电视屏幕上的傅司年出现在她面前。
傅司年沉着脸走进,郁朵也不知道他在外边到底听到了多少,万一断章取义只听了后面一截……
“老公,你不是忙吗?
怎么来了?”
“忙完了。”
项目签订,一切告一段落,傅司年来不及去庆功宴,马不停蹄来了郁家。
哪知道还没进门,就听见别的男人在想方设法当他孩子的爸爸。
当他这个亲爸是死的?
傅司年揽着郁朵的腰,亲密的姿势,盛气凌人的态度,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虞洋,甚至还刺激他,“虞先生,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将在六个月后出生,到时候孩子的满月酒,你可一定要到。”
肉眼可见虞洋的脸色刷的白了,拳头捏的死紧,郁朵想挣脱傅司年的拥抱,毕竟她有了身孕,待会两人打起来牵连她,那可真叫一个无妄之灾。
然而事情却没照着郁朵想象中的进行下去。
虞洋紧握的拳头无力松开,在傅司年面前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全是因为他三年前的一念之差导致的。
“对不起……”这话是对郁朵说的。
傅司年却开口应了下来,“没关系,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但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妻子,她现在有了身孕,需要好好休息。”
虞洋松开的拳头又捏紧。
剑拔弩张的一幕,看得郁夫人眼皮直跳,忙出来缓和气氛,“司年来了,快坐,这段时间应该挺忙挺累的,”说完又转身对虞洋说:“虞洋啊,谢谢你今天来看伯母,你爸妈还好吗?
过两天我去看看他们,你带我给他们问声好,本来是想留你在这坐坐,可是我这……到点该出门遛狗了,你看……”
“伯母,我知道了,”虞洋强颜欢笑,“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和伯父。”
傅司年带着郁朵坐下,郁朵自然就没看到虞洋离开前那含情脉脉且悲痛欲绝的深情目光。
“你怎么过来了?”
傅司年看郁朵三个多月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冷厉的眼神登时温柔不少,“来接你回家。”
当然,当天是没接回去的,但让郁朵惊讶的是,傅司年死赖着不走,作为女婿,顺理成章在岳父岳母家就此住下。
其实不仅是郁朵,郁国辉夫妻同样也面面相觑。
毕竟在过去那三年里,只有在逢年过节,傅司年才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郁朵回来,但也仅仅是回来吃顿便饭,很多时候连便饭也顾不上吃,更别提住上一晚。
住一晚就住一晚,也没什么,明天一早估计就得走。
郁夫人是这么想的。
可结果是,第二天,傅司年根本就没走的打算,郁朵养胎,他就和老丈人聊聊公司的事,聊聊行业未来前景。
郁朵看他无所事事地在自己跟前闲逛,不由得怀疑,傅司年公司这么闲?
这么快就过上退休养老的生活?
“老公,公司不是刚和政府签约了工程,不忙吗?”
郁朵试探着问。
傅司年若无其事,“后续事宜交给阿齐在办。”
郁朵礼貌闭嘴。
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觉得,说的就是傅司年这种人。
明知道阿齐对自己的妻子有不可告人的情愫,却能当做从未发生过,毫无嫌隙,继续重用阿齐,这胸襟,宽广二字不足以形容。
“我明天要去一趟医院孕检,你……”郁朵的意思是,明天去孕检,她爸去公司,她妈陪着她,家里没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但明显傅司年会错了意,“明天我陪你。”
“不用,妈会陪我去,而且我还想去孕妇培训班看看。”
琐事这么多,傅司年就算有心也没时间吧?
郁朵压根就没指望他。
“我陪你。”
“不用!”
傅司年意外看着她,“我是你丈夫,陪你去孕检不是应该的吗?
为什么不用?”
“我的意思是说,你忙,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医院院长和我爸有点交情,检查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傅司年刚想说话,却在郁朵的解释中沉默片刻,“如果我说明天我不忙,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说实话吧,听到这话的郁朵心不甘情不愿了两秒。
傅司年的作风一向不是想去就去,怎么还问上她了?
“行……”吧。
稍晚些,郁朵将这事和郁夫人说了。
郁夫人稍稍一想觉得这可能是件好事,虽然这些年她因为三年前酒店的事对傅司年看不过眼,但都这个份上,她也懒得再计较。
傅司年这几天的表现,算不上太过殷勤,郁夫人身为一个女人,在旁边还是看得懂的。
看来这傅司年是想好好过日子,补救从前。
仔细斟酌后,郁夫人说:“既然司年说陪你,那就让他陪你,明天我正好有个牌局,就不陪你了。
对了,你和司年什么时候回去?
老住在这,你林姨做饭都不自在。”
郁朵:“……”
——
翌日吃过午饭,傅司年和郁朵就坐上了去医院的车。
妇产科熙熙攘攘,都是大着肚子的孕妇在等,有独自一人来的,有丈夫陪着的,也有父母陪着来的,好在郁朵的父亲和院长有点交情,没在这等,检查门诊等等走了绿色通道。
有些检查不适合男人在场,傅司年在外等着,检查室外走廊冷清,这不是公立医院,医院定位较为高端,这个时间点,倒还真没太多的人,只在傅司年坐下五分钟后,来了一对年轻夫妻。
女人肚子比郁朵的大了不止一个,被男人小心扶着,期间男人一直在女人耳边喋喋不休,男人边说边看了一会,在傅司年旁边的座椅上坐下。
“行了,我知道了,你别罗嗦!”
女人坐下,见有外人在,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男人微微一笑,扶着女人的腰,轻轻给她揉捏着,“知道你有经验,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检查室办公室有护士出来,照着手中名单喊了个名字,那男人忙站起来,高声应道:“这呢!”
说着又转头温柔对女人说:“到你了。”
男人小心翼翼将她送到护士手里,目光一直紧跟着女人,直到检查室的门被关上。
男人万分紧张地坐在座椅上,双手交迭在前握着,来回揉搓,眼巴巴看着检查室。
这份紧张和傅司年的从容淡定泾渭分明。
傅司年看了他一眼,男人余光瞟见,敷衍笑了笑。
两人陌生男人之间没有说话的打算。
电话铃声响起。
男人将手机拿出一看,接通了。
“喂,妈,放心,小优已经在检查了……那当然了,这是好医院,您放心,待会检查完了就回去……我知道,小优都怀过一次了,是我照顾的,我还没经验?
您就把心放肚子里……诶……好,行,那我先挂了。”
挂完电话,男人嘴角依然抑制不住往上扬。
“兄弟,你也是陪老婆一起来的?”
许是缓解尴尬,也许是缓解紧张,男人试探着朝着傅司年开口问道。
“嗯。”
“你老婆几个月了?”
傅司年面无表情:“四个月。”
“四个月,那还好,”男人说了两句话,交迭在前的两只手也不搓了,淡定不少,“等到了之后六七八个月,那才难熬呢。”
男人看出傅司年是个不好相处的,寒暄两句,说完也就不打算再说了,微笑看着检查室方向。
傅司年沉默片刻,“六七八个月,难熬?”
平时傅司年鲜少与陌生人有闲话上的交谈,他时间宝贵,在陌生人身上浪费一分都觉得是麻烦。
“那当然,孩子越长越大,孩子妈妈肚子越来越大,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而且孩子妈吃得多,身材走样,心情自然也就不会好,在确保身体的同时,这精神也不能忽略,我跟你说,我妻子生头胎的时候,我没啥经验,结果没注意,我老婆整天郁郁寡欢,差点得抑郁症……”
“抑郁症?”
傅司年心里琢磨了一下,以郁朵那开朗的性格,应该不会有才对。
“你可别小瞧,这是病,不是矫情。”
“我是认为,我妻子应该……”
男人叹了口气,笑意淡了不少,“可千万别你认为,我当初也觉得我妻子开朗大方,没在意这事,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她半夜悄悄起来哭,医生说有抑郁症的倾向,我才注意到。”
傅司年一怔,眉心微蹙,半晌没有说话。
“还有,饮食方面也得注意……”
检查室内,郁朵刚结束完所有的检查,从检查室后的小门绕到护士办公室,从护士办公室的门口出来,一眼便瞧见了走廊里,傅司年正与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
听着那陌生男人谈论的话,郁朵脚下迟了两步。
听起来好像是在说,孕期注意事项?
而傅司年一脸认真与平静,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情,郁朵仿佛看到了平日在书房工作时,一丝不苟的傅司年。
这个态度……
第一时间,郁朵认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傅司年会在这种小事上耐心?
不会吧?
满腹疑惑与……不信。
郁朵走近傅司年,这才听清楚那陌生男人说的话。
“七八个月是关键,这个时候肚子大了,孕妇腿会浮肿,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时不时抽筋,这肯定得需要你半夜起来按摩缓解一下。
女人刚生完孩子,情绪波动最为激烈,很多女人会患上产后抑郁,是因为在丈夫和家人那里没有得到充足的安全感,这个时候作为丈夫,你一定要有充足的时间陪她,对了,你刚才说你老婆恶心反胃吃不下东西?
我这里有套食谱,百试百灵,要不要试试看?”
傅司年迟疑片刻后点头,并拿出手机。
郁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实在无法想象半夜傅司年起来替她按摩的样子,打断道:“司年,你们在说什么?”
傅司年转头,起身,“检查完了?”
郁朵点头,“你们在谈什么?”
“没谈什么,”傅司年说:“随便聊聊。”
“这位就是您的妻子吧?”
那位陌生男人看了郁朵一眼,随后目光放在郁朵小腹上,发出疑问的声音,“您妻子怀孕四个月了?
这肚子看起来……”
傅司年一听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当机立断:“我和我妻子还有些事,先走了。”
郁朵被傅司年搂着,对那男人歉意笑了笑,同时默默对傅司年翻了个白眼。
她疑惑看着傅司年,又没什么事,干嘛急着走?
刚才还和人相谈甚欢,人家又没说错什么话。
没礼貌!
“张医生还在办公室等着,被让她等急了。”
郁朵点头,提不起精神。
“怎么了?
不舒服?”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这段时间郁朵总提不起精神,心情也不如从前。
“在家闷久了也不好,有机会和妈……和我,我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郁朵意外看着他,“你?
你有这个时间?”
“公司的事暂时先交给阿齐。”
叮——
电梯门开了。
傅司年与郁朵从电梯出来,远远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
郁朵循着声音方向望去。
“医生!医生呢!”
“她肚子里有个孩子!”
“先生,请您松开,病人需要马上进手术室!”
“秦先生!请您放手,韩小姐必须马上进手术室抢救!”
在那密不透风护着的人群中,郁朵老远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手术推车呼啸从两人身前经过,推车上一个脸色惨白的女人昏迷不醒,半身全是血,郁朵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胃忽然间剧烈翻腾起来。
但下一秒,傅司年眼疾手快,将郁朵揽入怀里,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血腥气息瞬间被驱散,烟草混合淡淡香水的气息萦绕鼻尖。
直到傅司年拥着她肩头的劲道消失,郁朵这才从傅司年怀抱中离开,惊魂未定看着适才手术推车离开的方向。
“刚才那是?”
同样的,傅司年眉心深陷,“与你无关,别管。”
走廊地面上点点滴滴汇成一滩的猩红血迹分外刺眼,郁朵心绪不宁,被傅司年揽着带进张医生办公室。
傅司年与张医生谈论着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但郁朵一直心不在焉。
“傅太太,您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太太?”
郁朵从那摊猩红血迹中猝然回神,茫然看着张医生,“什么?”
张医生笑笑,“我是问您,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哦,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看傅太太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这么说,但是傅先生,傅太太精神方面的问题,也不容忽视。”
傅司年点头。
“行,今天就麻烦张医生了。”
傅司年扶着郁朵起身,准备离开。
办公室的门从外推开,一名护士焦灼走进,“张医生,急救那边来了一位韩小姐,郑医生说那位韩小姐怀孕了,是您以前的病人,请您过去一趟。”
张医生听闻想了想,“你去一趟陈主任办公室,这位韩小姐的病情陈主任比较清楚,让陈主任过去一趟。”
“好的。”
那名护士离开,张医生这才笑着对两人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二位了,等具体的检查报告出来,我会亲自和您联系。”
“等等……”郁朵犹豫不决,开口问道:“张医生,刚才那位韩小姐,是不是叫韩晴?”
张医生愣了片刻,“对。”
郁朵心道果然是她,遂又沉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张医生,您忙您自己的去吧。”
张医生笑笑,急促离开。
“怎么了?
你认识?”
傅司年见她脸色不好,问道。
郁朵勉强点头,“算听说过。
她好像是秦邵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情人。”
傅司年纠正她。
“情人?
你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和秦邵竞争,就得将他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是秦邵的私生活。
“在秦邵身边三年,秦邵对她一直不冷不淡,最近好像是怀孕了。”
走廊地面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
郁朵捂着自己小腹,刚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心颤了三颤。
——
郁朵自认自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从医院回来后,唉声叹气的声音比她这辈子都多得多。
卧室的门打开,傅司年从外走进。
“我打听到了,韩晴怀孕三个月,孩子保住了。”
郁朵心里松了口气。
傅司年将郁朵的表情看在眼里,在这之前他有查过,确定郁朵并不认识韩晴,但今天郁朵在医院的表现,不像不认识。
但他没问。
三天后郁朵来到医院拿结果,依然是傅司年陪她来的。
医院里熙熙攘攘,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郁朵的检查结果显示,身体健康,孩子也很健康,倒是一些日常注意事项,叮嘱着傅司年。
那些都是郁朵知道的,她借故出来去洗手间,却在离开办公室门后,去了住院部前台,询问韩晴在哪个病房。
郁朵前脚刚离开张医生办公室,后脚张医生拿出一张报告。
她犹豫看向傅司年,“傅先生,刚才傅太太在,我没有多说,您可能要做好准备,傅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存在某种缺陷。”
傅司年表情凝重,“某种缺陷?”
“这只是一种猜测,毕竟傅太太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四个月……而排畸检查最好的时间是在21周到24周。”
之前张医生接到通知,让她告知郁朵肚子里的孩子比真实月份多一个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隐瞒郁朵,但肚子里孩子有可能畸形的事,总不可能再瞒着。
“傅先生,这件事我建议您……”
“先不要告诉她,等一个月之后我带她来检查,确定了,我亲自告诉她。”
“好的。”
胎儿畸形。
虽然知道胎儿畸形都有一定的风险和可能,可傅司年想起那段离奇的经历,却忍不住往那上面想,孩子之所以会有缺陷,是因为那天晚上造成的?
是因为自己,所以孩子才……
傅司年不敢往下想,这个孩子对于郁朵来说至关重要,在一切未确定之前,不能让她知道。
私人医院在病人隐私方面保护周全,更何况秦邵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自然叮嘱过护士,不许透露韩晴的病房。
护士没说,郁朵自己去找。
很好找。
病房门口站了两个西装打扮的保镖就是了。
郁朵站在走廊犹豫,那两个保镖必然不会让自己进去,况且自己还怀着身孕,发生冲突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郁朵还是决定算了。
自从穿越到这,郁朵一直不曾接触过小说的主线人物。
韩晴是小说女主,对秦邵一往情深,可惜,秦邵骄傲自负,是一个不会在女人身上花费太多心思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替代品。
因为与秦邵需要肾移植的青梅竹马有几分相似,一直将人圈在身边。
最后演变成了一个悲剧。
郁朵为这个女人惋惜了几秒,估量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再不回去,傅司年该起疑心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病房门开了。
“韩小姐,医生说您需要休息。”
郁朵抬眼望去,那名穿着医院病号服的单瘦女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虚弱得只能一手扶着门框站着,并没有搭理那名保镖,而是自顾自的往外走。
或许是有过交代,保镖见状也不拦她,一名保镖跟着她,另外一名保镖则去打电话。
郁朵跟上前去。
走廊尽头是一个小露台,露台上放了长椅,楼下是个花园,花园中央有个小喷泉,韩晴就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看着远方,双眼毫无焦距,像是丢了魂,所有精神被抽空,徒留下一副空皮囊,死气沉沉。
郁朵绕到长椅另一侧,跟在韩晴身后的保镖警惕看了她一眼,或许是看郁朵是个女人,放松了警惕。
不到一会,保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韩晴,离开露台到走廊里接听电话去了。
郁朵坐在韩晴身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韩晴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放在她小腹上,微微出神。
“你也怀孕了?”
韩晴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小腹,那儿有个九死一生的孩子。
“是,我怀孕了。”
“我快五个月了,你呢?”
韩晴在这瞬间似乎活了过来,脸上终于有了该有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艰难的微笑,“三个多月。”
“你三个多月的肚子和我快五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差不多大,”郁朵顿了顿,故意多看了她一眼,“请问……你是叫韩晴吗?”
“你认识我?”
“我见过你弟弟。”
“我弟弟?”
韩晴眼底充满了疑惑,“我弟弟不是……”
“你放心,你弟弟现在很安全,他现在在Y市。”
“他在……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韩晴有个弟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否则,在经过知道自己是替身,被胁迫捐肾,被迫流产的韩晴,会在两天后,从这个高楼上跳下去。
秦邵就不是个东西!
“他被人打伤了在医院,现在住在医院里,我也是不久之前偶然知道的,有人托我告诉你,”郁朵试探道:“韩晴,你想见见你弟弟吗?”
韩晴双唇微动,想说什么,眼底却逐渐聚集起一层水雾。
她想到了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