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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近南神色有些缓和，却又带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眼下这即将到来的一战，是他生涯里最惊险的一战，或许成功，便能动摇大清基础；若是功败不成，那也不消多说，闹市见斩，总也算是死有所得。

相约在三日之后的晚上见面，苏留便带着听得快要睡着的阿珂姑娘告辞。

“哦，天地会跟沐王府的也要刺杀清帝么？还都算有些忠义。”

客栈里，九难就这么淡淡地道了一句，就直直地看着苏留，她一人住了一间，阿珂与阿琪就另住一间。

“你还有什么事吗？”

“晚辈的武功，不算是了得，这最后几日便请公主稍加指点。”苏留也不隐藏自己意图，直接对九难说了。

“虽然不知道你的内功来路，但是你刀法拳脚功夫在这一辈上也算了得，武功在江湖上勉强也能排上三流之首，二流之末了。”九难举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

三流之首，二流之末，十分中肯，一记无情的暴击。

苏留当然不会在意，他算算练武的时间，一个月都不到。他厚起脸皮继续问道：“此次进宫，难免会遇到大内侍卫，还请前辈稍加指点，到时候我也可以有自保之力，免得拖累前辈。”

“说的倒也不差，嗯......”九难看了苏留一眼，有些犹豫，想了一会，才出声道：“罢了，你跟我来。”

说完，身子一动便已经到了窗边，推开窗户，身形一闪，如一道轻烟一般逸出窗外，苏留也跳出窗外，紧跟着她而去。

前面走的九难身形姿势好不潇洒飘逸，往往只是双足一顿一点，衣衫飘动之间下一刻身子便不知怎地滑掠出了十多米的距离了；反观苏留，哪里练过轻身功夫，全仗炼铁手的心法作为根基，体力丰沛，足下轻重却控制不得，脚步不一地在屋檐之上奔走，不时就踩落了人家的屋檐瓦片。

两人到了一处稍稍宽阔的郊林，九难师太止住身形，好整以暇地等着苏留，等到苏留跟上摇头说道：“你的轻功，实在难以入目。”

“被嫌弃了。”

苏留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心道我又哪里学过什么轻功了。

九难可不知道苏留在想些什么，过了半响后便道：“我就传你一门轻功身法好了，听着。”

接下来根本不容苏留拒绝，九难便将这门轻功的口诀、运气法门、脚步身法等项一一说来，只听得苏留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苏留凝神细思静听，越来越觉得九难传授的这一门轻功极有可能是那门传说中的轻功身法。

神行百变！

也不怪苏留心头狂跳一番狂喜，当年的木桑道人轻功与暗器之术天下独步，这套精微奥妙的“神行百变”，也是由他传给徒弟九难的，稳坐当世轻功第一，其实毫无争议。

金书里韦小宝这一个没有丝毫内功底子的寻常人，练了神行百变里一些不用内功的机变步法，居然能在当世绝顶高手洪安通的手下躲闪逃避不被他拿住。

不过这九难对门下弟子除了韦小宝，其实都不太厚道，像是阿珂阿琪，都只传了她们些招式，连内力都没有得传，更不要说着铁剑门的精粹轻功了。

还好自己假冒了个袁崇志弟子的身份。

过得一会，苏留抬头叹道：“妙是妙极，只是可惜了！”

九难瞥了他一眼道：“这门轻功是我恩师木桑道人所创，乃是天下轻功之首。教你铁剑门的不传之秘，也算是偿还了你告诉的那个消息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果然是神行百变！”

苏留闻声停下步法，看着足尖点在树枝之上风淡云轻的九难，微笑道：“我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

“果然你还是看轻了这一门轻功么？”

“看好了。这门轻功世间无双，当年威震武林，哪里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树尖之上的九难轻笑一声，宽袍一挥，双足在树顶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白鸟横飞，枝叶摆动之间，一瞬间就掠到了另一颗树上，又是一声清冷笑声，身影再次晃动，又从这颗树上纵身到了边上另一颗。

苏留凝目看去，只看得见一道白影有若游鱼一般自如在林中穿梭，他看的却不是九难那优美的姿势，关注的却是九难每一个落脚点与抬足姿势。

这就相当于九难在亲身示范他那口诀、步法中的奥妙变化。

其实九难这几日来，为了几日后的舍身一击，一直恪守本心，凝练内力。到了如今，已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跟内力运转，都推练到了她人生最高的水准，苏留也不见她腰足怎么动作，便看见他她人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抬头望去，月光犹照，只有这林中十多颗树兀自轻摇，发出沙沙的声响，无一不是九难方才踏足的树木。

“这门轻功固然是当今人世间无双的轻功身法，我可惜的是，如果我跟啊九公主一般，有深厚的内力作为基础，其中的变化妙用，又要再上一个层次。”苏留解释着，抽出了腰间单刀，开始尝试着将刀法跟步法糅合在一起。

这套轻功与人动手之际，若求趋避自保，敌人兵刃拳脚是万难及身，但是要是想在进攻里融入步法变化，非得有一定程度的内力修为不可。

“嗯，不过你想的倒也太过简单了，这一身内力是我数十年苦修得来的，你能有多大岁数，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内力也自然深厚。”

九难还是略微诧异地看了脚步不停变幻的苏留一眼，接着说道：“我倒很是好奇，你既然有这样的眼光天分，你师父怎么会不传你武功？”

苏留足下不停，以林中的树木作桩，依照方才的口诀步法，整个人转折滑溜，直似游鱼一般在其中环绕，口中说道：“这个问题答案，他日公主你找到了他，顺便帮我也问一问吧，我也十分的想知道。”

说完，他又沉浸在玄奥的武学世界里。

五虎断门刀旨在杀伐狠决，神行百变却是转折变化轻灵难以捕捉，若能将刀法跟步法配合使来，达到完美契合，在轻灵逸动叫敌人难测之际，再突出夺命必杀一刀，也算是自己的一种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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