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你开心吗?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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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从里面出来,转身看到徐清夏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赶紧行了礼,快步的走开了。
徐清夏站在紧闭着的房门口,想伸手去推,指尖轻轻的触到那雕刻着晴日花好的门边,却忽然心慌起来。他记起了一件事,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大概是七八岁吧,时间过去了太久,事情发生了太多,把记忆都模糊了。
徐清夏一直被教养在宋府,而徐畔却常年出门办事不在身边,宋老爷对他很好,宠爱体贴的如同自己的孩子,那些年,府里二爷这个身份任谁也不敢怠慢他。
可每当徐畔回来的时候,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是课业太差,就是功夫不济。每每得知徐畔回府,他总是恐惧多过欢喜,甚至说,对于这个父亲,他根本谈不上喜欢。
那时候他的世界里只有宋老爷和仲昊,所以每当被徐畔惩戒的时候,他心中是极度的不满与不屑。不反抗也不理他。
为了增进他的武艺,徐畔逼迫他练习,常常是几个时辰不许停歇,做不好就罚蹲马步,还不给饭吃。有时候他饿的头晕眼花,徐畔却起身走开,半句安慰的话语也没有。
这个时候,仲昊就会偷偷的打开书房的窗户,拿着一碟子的糕点喂他。一看见徐畔回来,又赶紧躲回窗下。
日子就这么过着,在他喜欢和讨厌的人之间,他慢慢学会了接受。可直到徐畔出事,宋门竟然毫不怜惜的将他推出去挡箭,从那时起,他才终于明白原来他的喜欢和讨厌一直都是错的。
宋门是温室,下的是慢毒,若没有徐畔,他的下场恐怕与徐畔的亲生儿子没有区别。
可是,仲昊待自己却也不尽然都是利用,他给的糕点又香又糯,仿佛就是他前十五年的人生。
徐清夏微微的叹了口气,推开了门。
仲昊坐在桌后,正在看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抬头看见是徐清夏进来了,略带阴霾的脸上徐徐涌起了笑意。
他放下簿子,招呼仲昊近前来坐。
“听说你去见了五叔。”仲昊一只手揉着眉心,一只手去拿桌上的茶盏。
徐清夏十分自然的将茶盏递到他的手上。
“是。”他点点头,“五爷在朝中的关系多,我想也许他能说得上话。”
仲昊似乎是没有听见,低头静静的喝着茶,微动的睫毛下洒落一小片阴影。
过了许久,方听见他说话:“他……没和你说什么?”
徐清夏眼眸一动,这话实在不像是仲昊会问出来的,但确确实实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他想知道什么?又或者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五爷并没有承诺会相助,只是说他知道了。是我无能,帮不了大公子的忙。”
仲昊终于抬起了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茶水太热,蒸汽熏着了眼睛,他的眼眶居然微微泛着红。“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怕是躲还来不及吧。”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徐清夏,明明是笑着的,却因为手中茶盏中的水汽蒸腾而起,而染上了一些雾蒙蒙的感觉。
“这不怪你,你……做得好。”
徐清夏坐在下手,光从窗外照进来,甚是明亮,勾勒得他身形如画,气质如松,木簪黑发,长眉深目,明明是周身英气的模样,却偏生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不过淡淡的笑容罢了。
仲昊“唰”的一声打开玉骨扇,嗤笑了一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他们想凭这点事就扳倒我,痴人说梦而已。”
他似乎成竹在胸,还是原先那副目光桀骜的样子。宋门庞大,盘根错节,明明暗暗的地方有的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徐清夏明白,此刻绝不能贸然出手,一旦挑明,就再难回头了。
“徐镖头。”小堂推门进来,朝着屋里的两人拱了拱手,“镖门里来人请您去一趟,浮屠城的货今日到了。”
徐清夏看向仲昊,见他只是随意的点点头,便告辞而去了。
“出来吧。”仲昊唤了一声,便从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是内账房的冯坤。
“你接着说。”
冯坤应了一声,便道:“公子交代的生绢和原丝,在如今的市面上基本已经买空,除了几家大的商铺从外地购买运回,其余小商行的买卖都有断档的风险。是以现在这些东西的价格都翻了十几倍,贵比如金。”
仲昊微眯着眼,缓缓的摇着玉骨扇。
冯坤继续道:“关于私盐的簿子已经和其他账簿一并送至衙门封存待查,我前几日托人问了问,说是住专案使已经安排了府衙中的先生开始查验这些账簿。按照公子的要求,若是单看那一本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把总账一并交出去,就很容易看出不妥了。”
“银钱都做进单帐了?”
“是,一应相关的出入都做在那一本里,细究起来也是他一府的手脚。”冯坤又从怀中拿出一本账簿,小心翼翼的摆到仲昊的面前。
“这是公子要的私账。”
仲昊睁开眼,将那簿子拿过来翻了几页,“还是冯先生做事让我放心,事情办得不错。”他坐正了身子,玉骨扇抵着桌面,“接下来还得让启正再出把力,把万大人笼络到咱们这边来,把那都转盐运使拉下马,这样大家就都有利可图,我想拿下万大人也会更容易些。”
“公子圣明。”冯坤点了点头,“万峰一直都想结交权贵,这件事虽然于我们宋门不利,但却是很好的契机,若是在平时,想要如此亲近咱们,是绝无可能的。再说公子与老爷许他的银钱,足以他挣几辈子了,而且若能除掉他的顶头上司,更是无限前程在等着他,他自然会懂怎么选。”
“咱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你多多注意着点,务必把卓家私盐之事搅大,这样使团被杀的事就不会过多波及我们。”
“是,公子。”冯坤拱拱手,“只是公子将自己这么多的私产都做进生绢的买卖里,怕是会……”
冯坤是做账的老手了,他自然看的明白,仲昊把大部分自己的私产与生绢原丝放到了一起,若是买卖成了自然一本万利,若是万一出了差错,这大笔的银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仲昊却不在意他的话,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书房外的红枫被风吹得摇摆不定,树下洒落了零散的落叶。
仲昊坐到那窗下,伸手就摘下了一片叶子。他把那叶子举在眼前,明亮的光线反而令人看不清它的红色,只觉得黑黝黝的一片,不过是棱角格外鲜明锐利。
孤注一掷的时候,我还有宋家,而你,似乎什么都没有了。让我输一次吧,也许你会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