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包龙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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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唤道：“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先是八王爷的义子，又是开封府官差，以前毫不沾边的人都冒了出来。看来狄青的儿子是存心找茬来着，我看他怎样解释，不行就立即动手，叫他们知晓我的厉害。他妈的，好事都被他们搅成了破事！”

穆桂英道：“快快解决他们，咱们四家人继续团聚，这般叨扰下去，也不知何时才得安宁。”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出现在前方，只见乃是三四十名官差和一辆马车，当先一名年轻壮汉，穿着打扮与马汉相似，面色冷峻地向跃马城行来。

呼延唤见狄咏与马汉等人皆面露喜色，点头道：“想必是那先前离开的王朝搬来救兵了吧。”

穆桂英凝神细看一阵，双眉紧皱，沉声道：“不止如此，包拯也来了。”

呼延唤一愣，笑道：“这位新任知府大人还真看得起我，半夜前来探访跃马城。好吧，且让我会一会这大名鼎鼎的包大人。”当下迈开脚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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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字希仁，庐州合肥人，生于咸平二年，天圣五年进士。曾任天长知县、知端州、任京城监察御史、知谏院、历三司户部判官、三司副使、任京东、陜西、河北等路转运使，执法严明，铁面无私，不止文武大臣素闻其名，当今天子也曾领教其厉害，多次虚心纳谏，接受其治国良策。

民间传说中，包拯面如锅底、额生月牙，乃是地府判官般的肃冷人物。现实中的包拯却截然不同，此人身材高瘦，五官清俊，年在五十六七，举手投足颇有法度，可见学识修养皆为上品，惟面无表情、神色严厉，不似精明圆滑之人，更非寻常官宦，只走下马车往前探视这一瞬间，便自夹带一股隐约的威严，令人不敢逼视，暗自震慑。

穆桂英与当朝文官素无来往，与这新任知府也不相熟，只冷冷一瞥便转开头去。高锦却是出了名的交游广阔，早知包拯为人，当下上前施礼问好，借机攀交。

包拯微微点头，应付了高锦，随后向呼延唤走来，王朝、马汉二人紧随身旁，狄咏也立即跟上。走到呼延唤面前，包拯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可是陈唤？”

呼延唤道：“正是，草民见过知府包大人。”说着作了一揖，态度却殊不恭敬。

包拯双目一凝，缓缓地道：“扬鞭会在京城北郊盘踞广阔土地，麾下武士数千名，今日更有大队武士从外地赶来，进入跃马城。纵然你并无出格之举，我也须多加防范。现下我要进入跃马城，具体调查扬鞭会对京城的危害，你身为京城良民，自然也不会反对，是不是？”

呼延唤道：“知府大人对扬鞭会有所疑虑，草民自当配合调查。但草民从来身正行端，若被人无故冤枉，说我拐骗良家妇女，草民决计不答应，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包拯点头道：“我知王朝马汉此次鲁莽行事令你不快，但你态度恶劣，无故伤害官差马匹，也不可取。现下我要进入跃马城，对扬鞭会实力进行彻底盘查，希望你配合。”

跃马城内现有呼延氏子弟，别人倒也罢了，但呼延守勇、呼延守信两人乃是二十多年前便已“死去”的罪臣之后，呼延庆更是朝廷钦犯，若被包拯查知，委实麻烦之极。呼延唤自然不愿，当下摇头道：“包大人，现下扬鞭会正与三大家族商谈合作事宜，折太君她老人家也在跃马城内，事关未来前景，十分重要，请恕我失礼了。今日不多配合，改天自当满足包大人要求。”

“不行，”包拯缓缓地道，“今晚我必须进入跃马城，否则判你抗命执法，带回大牢等待判罪。”

呼延唤一愣，失笑道：“包大人，你也是京城要员，该知晓现下局势。八王千岁与我签下协议，由我出资建造大宋南北官道，跃马城后方更有黄河沿岸码头及渡口，而包括包大人与京城百姓在内，几乎所有人的对外联系和运输皆有我风云商队的功劳。今日我与三大世家开会商讨合作事项，以求将来造福大宋及千万百姓，包大人就算看我不惯，总也该为大局设想，不能失了分寸吧。”

“多说无益，”包拯淡淡地道，“我立即就要进入跃马城，你必须配合。”

呼延唤见包拯身后的狄咏和马汉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头怒起，冷冷道：“包大人，你无凭无据，我不论到哪皆说得过去，完全可以不配合你，还请见谅。”

包拯两眼寒光迸发，道：“这么说来，你是准备与官府作对了？”

呼延唤不看他一眼，扬声对后方武士道：“立即启动防卫程序，跃马城进入警备状态，任何侵犯跃马城警戒线者，格杀勿论！”

众武士齐齐大吼：“遵命！”

气氛陡然凝重，跃马城门前杀气腾腾。

包拯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呼延唤这般嚣张之人，也不禁愣了半晌，随即更感恼怒，冷然说道：“陈唤，你公然威胁朝廷官员，罪名不小，莫要误了自己前途！”

呼延唤尚未言语，一边的穆桂英已冷哼一声，道：“包大人，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你手下言称陈唤拐带两位少女，现下两女安然无恙，你又说跃马城对京城构成威胁，而我们三大家族正在跃马城内开会商议合作之事，莫非你认为我们三大家族是京城的威胁？你们前后矛盾，不止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连一纸搜查令也不曾出示，那么我是否可以说你无理取闹、叨扰我们的正事？”

呼延唤暗自喝彩，一干官差见发言者乃是当今第一巾帼英雄，均噤声不语。沉默一阵，包拯抱拳施礼道：“穆家长，包某人对三大家族素有敬意，但今日之事与此无关，我只想求证扬鞭会将对开封府构成何等威胁。穆家长代表天波府与扬鞭会协议合作，乃是你们双方的私事，不涉及国家安危，你们尽可继续，我也不会叨扰。还请配合行事，包某人先行谢过。”

这番话虽然客气，却也隐隐道出立场，言下之意是包拯代表官方，穆桂英虽曾是军界要员，毕竟早已退休，现下只能代表杨家利益，双方若发生冲突，穆桂英必须将国家利益摆放到家族利益之前，否则照样不客气。高锦与折继闵听在耳里，心下暗道：这包拯果然名不虚传，谁也不给面子，就连浑天候也不能令他退步，难怪当年敢于直斥皇上之非，今日恐怕不好办了。

穆桂英冷冷地道：“包大人硬要进入跃马城，那么不止是扬鞭会武士的大敌，也是我杨家的大敌。今日会议关乎杨家未来存亡，天波府财产机密尽在此间，若会议受阻，天波府必定衰败，我作为家长，不得不拼命维护杨家利益。包大人，等会若有得罪之处，请原侑则个。”

这一来包拯不禁犯了愁，穆桂英的脾气他早有所知，乃是京城最得罪不起的非官方人士，一旦与她结怨，不止触犯了许多军界将官，也会导致民间声誉受损，眼看穆桂英摆明了和陈唤同一战线，今日之事绝难善罢甘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高锦与折继闵却知道穆桂英此举完全是为了保护跃马城内的呼延氏子弟，当下一声不吭走到穆桂英身边，默默宣示了自己的立场。

此时最不知所措的则是狄兰与庞秋霜，万万不料随呼延唤来跃马城竟引起这般风波，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地向呼延唤望去，期待他能化解此时僵局。

呼延唤看一眼狄咏，曼声道：“包大人，狄家四公子无缘无故带你手下前来闹事，破坏扬鞭会与三大家族的协商会议，而后你来此说要盘查跃马城，前后理由殊不一致。我是不是可以提出疑问，狄公子与包大人今日来此完全只为破坏这个会议，就是不想让三大家族与扬鞭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包拯脸色一沉，道：“陈唤，说话要注意分寸，你应该知道我此来用意何在。”

“什么用意？”穆桂英冷笑道，“你的用意除了削弱扬鞭会、压制三大家族，还有什么？”

包拯心下怒起，道：“穆家长，我敬你是大宋女英雄，适才不与你争辩，你别得寸进尺。”

穆桂英杏眼圆睁，冷喝道：“是谁得寸进尺，包大人莫要颠倒是非！”

这时，只听后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桂英，不可失礼。”

穆桂英怔了怔，不禁苦笑道：“是，孩儿遵命。”

一位老妇缓缓走到门前，正是老太君折赛花。

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包拯也不敢怠慢，作揖道：“包某见过折太君。”

折太君细看包拯几眼，微微点头，道：“包大人，今日乃是我三家与扬鞭会的合作会议，十分重要，不可受阻，还请包大人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且宽后几日，待我们会议结束，你再来盘查。”顿了顿，又对呼延唤道，“孩子，到时你不可阻止包大人进入跃马城，必须尽力配合，知道么？”

呼延唤大声道：“晚辈遵命，老太君尽可放心。”

包拯对折太君极为敬重，但见呼延唤与穆桂英正一脸轻蔑地看着自己，不禁又恼怒起来，道：“各位，你们如此一再阻挠我进入跃马城，我不禁疑惑更多，莫非真有何等见不得人之事，令各位如此紧张。”

折太君咳嗽几声，缓缓抬眼凝视包拯，神情略带不满，道：“包大人此话怎讲？”

包拯见折太君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心下忆起当年杨家将的光辉事迹，想老令公与八个儿子皆为大宋付出生命，仅剩眼前这位苍老的妇人和一众寡妇，心下不忍，暗悔方才言辞过分，叹道：“杨家满门英豪，自然不会做威胁京城之事，折太君不必介怀，包某并非针对三大家族。”

呼延唤笑道：“这么说来，包大人只是针对我一人喽，可我似乎也未曾做过任何威胁京城之事，反而为京城付出良多，乃是名副其实的爱国商人，包大人莫要冷了我的心。”

包拯思索一阵，道：“看在折太君与杨家将的份上，今日我不进入跃马城，不过我对陈唤怀疑颇多，请陈唤随我回府衙，我要仔细问询。”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呼延唤哭笑不得地道：“包大人，我何罪之有啊？”

包拯冷冷地加了一句：“不必多说，这便随我回府，否则以违抗律法定罪！”

穆桂英道：“包大人，你如此出言威胁，是否有滥用职权之嫌？”

包拯道：“若有不服，明日来开封府衙见我。陈唤，你随我走。”向折太君施了一礼，转身走去。

事发突然，众人皆束手无策，呼延唤却不知想到何事，脸色轻松下来，对众人笑道：“大家不必担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包大人代表官家，我身为爱国商人，自然全力配合包大人执法。我去去就来，大家继续开会，不可耽误正事。”

遂向众人挥手道别，施施然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