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战火再起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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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东胡人的失败不是计划不够周密，准备不够充分，谋略不够高明，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个守城的胖子根本没有好好读过兵书的缘故。他把前人多年总结的经验抛之脑后，他断绝了自己的生路，也把敌人拖入了一个怪圈，浪费了战场上最宝贵的时间。不过这也只能归结于运气，如果不是大军很快赶到，这种他后来不断吹嘘的防御方法无异于自杀。作为一个战士，首先是要保住自己的生命，这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这也就是我训练的部队为什么能够历经百战，仍为帝国砥柱的原因。

--节选自《安相帝**校授课实录》

东胡人的攻击终于随着一阵号角声渐渐停止了，包围蓟县上空的浓烟也逐渐散去，当又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在漫天的星光的映照下，蓟县的城墙之外尽成焦土，满布尸骸，恐怖的情景就仿如传说中的地狱冥府。王雨也弄不明白东胡人为何要停止攻击，对于攻城战而言，持续的攻击不仅可以消耗守城士卒的数量，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消磨掉他们的体力、意志和士气，当这一切都达到临界点时，破城就显得轻而易举了。现在王雨非常后悔自己原来冒然堵死城门的举动，按照兵书上写的，在被围困的时候留有一些城门，不仅可以寻机出击攻城部队，也可以为自己城中军士和百姓在最后关头留有一条活路，所以又有生门之说，按照那些书本上的理论，守城而不留生门，实在是一种大不妥的举措。如果还留有一个方便通行的门，他就可以率军冲出城去，趁东胡人退却的时候，给他们以狠狠的打击，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王雨原本是不信这些教条的，因为从小父亲就告诉他，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一个将领最重要的就是能适应它，而不要一味想去照搬原有的战例。王雨对于蓟县的保卫战也的确是很动过一番脑筋，他其实担当的主要还是阻击任务，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防御工作，既然敌人想尽办法要冲进城来，那索性就把最容易打开的通道全部堵死。东胡人受地理环境的影响，没有受过象帝**队一样的攻城训练，一味的猛攻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按照七哥那里传来的讯息，翁和准备的攻城器械不是被缴获，就是在困马河一战中被毁坏了，所以云梯就应该是他们唯一能够及时准备出来的工具，王雨为此还连夜赶制出了数千把粗糙的推枪，以抵御敌人的进攻，可这推枪还没派上什么用场，敌人的攻击就停止了。对了，翁和，这个老狐狸可是通晓攻城之法。那么，阴谋，一定是有什么大隐谋在这夜色里等待着。王雨感到了一阵心悸，又开始在城墙上四处巡视起来，督促着士兵们打起精神，仔细观察东胡人的动向。

在白天的战斗中，梁钢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他不是弓弩手，面对城下的敌人，他的长斧和刚配置的推枪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当他们刚刚被集合完毕，敌人的攻击又停止了，梁钢的心里充满了郁闷。东胡人的第一轮掩护射击就夺去了他伍里两个兄弟的性命，那么多箭，就像大雨一样的笼罩在城头上，可真是恐怖啊。梁钢这才懂得了战争的可怕之处，人的生命在这种游戏里显得是那么脆弱。一直以来他经历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在绝对的优势下进行的，只有这次不同，城外东胡人的火把把天都染红了，听老兵们说大概会有十万人吧，乖乖，那不得有近千个象自己原来居住的村子那么多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了吗，这人比整个幽州的人都多吧，一人尿上一泡尿，那村前的池塘就得淤满了不可。好在将军说了，不要怕，我们的大军已经胜利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可他们怎么还没到啊，对了，一定是没吃饱饭的缘故，想到这里，梁钢又饿了。激战大半天了，守城的士卒根本没有机会饱餐一顿，现在趁着东胡人攻击稍停的时候，城里的炊烟终于又快乐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当蓟县城里饭菜的香味飘荡在夜空之中，随风传入东胡人军阵的时候，卡敦的肠胃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人越是饥饿的时候，某些功能还奇怪的特别发达，例如嗅觉，就连那些吃惯草料的马匹似乎也开始冲着城里流起了口水。再杀些马，只能这样，卡敦发出了命令，草原上的人离不开马，也热爱这些生灵，可明天还有一场激战，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让自己的士兵面对死亡的时候还饿着肚子。根据侦骑的回报，那个小侯爷的部队在修整了两天之后，已经开始推进了，留给自己和这支东胡败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翁和还要准备多长时间啊，他又能准备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难道真可以轻易夺取面前的这座城市吗？卡敦不敢再想了，一直以来他都错误的看待了那些看似懦弱的成汉人，他们的部队或许并不勇敢，他们的将领或许十分贪财好权，但那些一直被他视为猪狗的百姓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迸发出了令人吃惊的勇气。被派出去到其余市镇寻找食物草料的小队已经纷纷空手而归，当东胡军战败的消息传出来以后，整个幽州沸腾了，那些百姓带着所有能够带走的食物、草料、家什、农具，全都躲藏起来了，不能带走的东西也大多都被烧掉了，就连水井也被推倒堵死了。现在的幽州遍地是火光，那些没有能力和自己部队作战的小老百姓用坚壁清野、毁家报国的举动让东胡人的处境愈发艰难。现在卡敦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块土地上的人民虽然饱经战火，却没有一个异族可以真正统治他们。自己的举动，自己征服天下的决心还正确吗？环顾四周那些疲惫不堪，衣甲破损的战士，卡敦第一次感觉到了疑惑，这疑惑正来自于他那颗钢铁般的心。

当天快要亮的时候，焦急等待中的卡敦终于看见了一脸疲惫的翁和，毕竟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连日的奔忙已经让他劳累过度，就连嗓子也干哑的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但是他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狡猾的神色，卡敦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一切都准备好了。在东胡人的军阵里一些象小房子一样的车辆排列成行，每个东胡战士还被分配了一块从新加工过的牛皮，就靠这个吗？面对卡敦疑惑的表情，翁和得意的笑了，帝**队几百年积累下的经验又怎么能是你们这些胡人可以了解的，他得意洋洋的讲解着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每一个东胡战士都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再没有了以往的不屑和轻视，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们的性命。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号角和战鼓声摇天撼地的传来，东胡军军又从四方八面开始向蓟县的城墙推进。翁和从容调动着部队，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一场应该不会需要很长时间就可以结束的攻击。凌晨前的荒野上空仍是星光灿烂，却比昨晚更显得深透莫测，更加不可判断。

数以万计的火把同时亮起，由明到暗地照得东胡军延绵横直达数里的战阵明如白昼，星空都失去了夺目的光彩，就像天根本没有黑，太阳也根本没有落山一般。但奇怪的是东胡人的中军则陷于火把以外的暗黑中，充满诡秘不可测度的意味。城墙上守卫的舞阳军正在催促备战之时，城外敌营那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那正是卡敦的呼喝：“击鼓”！随后几万名东胡战士齐声呐喊道：“大汗必胜，成汉必败。”战鼓大鸣，全军随着战鼓的节奏，昂扬而坚定地朝着蓟县城墙杀来。攻向北、东、西三门的是快速的东胡弓骑兵，唯独向南门攻来的是徒步的东胡战士。随着有节奏的号角声起，前排开始推进，隔开三五个马位之后，轮到第二排出动，不多时，那三路已经冲到护城河边，箭雨又再次向蓟县上空倾泻下来。按照翁和的估计，城内的守军如果要留生门，那么必是南门，也只有这样才会对城外的东胡军形成夹击之势。他没有想到，战场上战局的突然变化，已经打破了这些常理，那个并没有受过什么正规军校培训，纯是在舞阳自学成才的王雨也在慌乱之中根本没有留什么生门，这个无心之举看似小，其实将是整场战斗得失的关键，为了这个兵书上的必留的生门，东胡大军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采取了最错误的战略，当然这时候的翁和心里有的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预测的胜利的喜悦。其余三门外的骑兵一组一组地展开潮水般的攻击，可以推见当这三面的守军难以抵挡密袭的箭矢后，迫于压力必然会从南门调兵救援，那时冲击开城门之后，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大汗中军最精锐的骑兵将一举冲进城去，对他们展开无情的冲击战，战事很快就会结束，战略上的确是无懈可击。

南门外的徒步东胡战士前两排均为刀盾手，到第三排和第四排才是箭手，后面跟着的是抬着云梯的盾牌兵掩护下的刚刚赶制出来的擂木战车。护城河上已经架设好了桥梁，战车可直接冲击城门和城墙。时间关系，翁和监制的战车是被帝**队戏称为“木驴”的一种简易战车，由一个四轮的悬架吊着一根包有铁头的削尖一段的木桩，上面是一个斜屋面一样的挡板，上面又盖有牛皮、铁板、浸湿的土袋，防止城头守军倾倒熟油引燃。这种“木驴”虽然行进缓慢，但本身自重非常惊人，一旦靠近城门，全力攻击之下，往往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可以使城门崩裂洞开，这就是翁和为东胡军准备的杀手锏。

王雨现在根本顾不上南门外那些缓慢移动的步兵，如果其余三门那些骑兵仅以弓箭攻击还好，只需让守卫的兵士找好隐蔽的位置即可，毕竟还没听说过有哪支军队可以骑着马冲上城头。但是在这些骑兵的身后，跟随了大批扛着云梯的步兵，有的云梯已经开始往城墙的箭垛之间架设起来，可当守卫的舞阳军一用推枪起身防御，那些步兵却不登梯，只是城下的箭雨又至，让王雨是哭笑不得。投石机对于城墙底下的敌人毫无办法，为了节省临时改制的链形滚木也是派不上用场，倾倒而下的熟油浇到东胡人身披的生牛皮上除了有点热，根本别想听见什么哀嚎和惨叫，只有驽箭还可以发挥一些用处，可东胡人实在是太多了，射倒一个，又立刻会有十个把箭矢向城头上射来，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打法凭着王雨那可怜的几千人马根本是应付不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翁和那个老狐狸没有拿出什么楼车、甲车、撞城车、投石车来，要不然用不了两个时辰蓟县必定易手。正当王雨带着由伤兵组成的工事兵不断把矢石滚油等运往墙头，补充刚才的消耗之时，一种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声音还是传来了。

“轰！”

擂木像怒龙撞击在城门处，发出震耳欲聋的一下巨响。

“将军，南门外敌人最少启用了十架“木驴”，正在拼命撞击城门，南门里伏地听声的伏地兵已经听见城门铁梁开始断裂的声音了，请将军赶快赶过去决策。”一个满脸乌黑的小校匆忙跑来禀告道。

“什么？”大惊失色的王雨一时间忘了身边射来的箭矢，一下挺身而起。城门一旦失守，对于守城的一方来说那就是失败。城下的东胡兵显然不知道这位将军方寸已乱，一箭正中王雨的左肩，几个亲兵连忙用盾牌将他挡在后面。王雨已经顾不上箭伤，大踏步的就顺着城墙往南门跑去。这时一个亲兵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可城门都堵死了，那些东胡人还要干吗啊。”这个亲兵正是梁钢，激战中王雨的两个亲兵重伤之后，他被临时补入了亲兵队，正是这句话重新点燃了王雨的信心。

“是啊，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告诉大家不要慌，东胡人不过是白费力气。”激战加上没有好好休息，早就让王雨忘记了自己下达的堵死城门的命令。“好啊，我他妈让你撞，看来三面都是佯攻，那我就在南门给你演一场好戏，时间老子有的是，就怕你东胡人陪不起，只要哥哥们的大军一到，你们就等死吧。”王雨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