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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生姚青写的是一笔臭字。虽然后来电脑普及了,字写少了,但还是不能不写。不是吗?至少,签名要吧。再说,在这个时代,字是敲门砖。会写一笔好字要占不少好处。更何况,学字还不如练字。练字是郁闷,学字是要命啊。姚青读书都读到博士研究生,现在还要学一字,今后还要在教室和一堆小屁孩花上四五十分钟只学几个字,那不是要了人命?每个重生的人都在烦这个事,可大家都没办法。还不如把大量时间用来练字,反正自己也是一笔臭字,练练也好,至少稍稍增加点学字时间,免得自己觉得无聊,别人觉得突兀。
“好。学写字要先学执笔。怎么执笔呢?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肚捏住笔杆，保证笔杆不脱落；中指在食指下面搭在笔的外侧，既加强食指捏笔的力量，又发挥把笔往里钩的作用；无名指的甲肉之际抵在笔杆内侧，起着把笔往外推的作用；小指附在无名指的指肚下部，辅助无名指把笔往外推。”姚华停了一下,“这说得是麻烦,但在实际上,你只要照着爸爸的样子做就可以了。青青想不想试试?”
“想。”姚青都跃跃欲试了。看到他这样子,姚华本来打算毛笔不行换铅笔写字的想法立即消失。
姚华手把手地教姚青执好毛笔,姚青就开始练一字。本来字就写得丑,现在这个年龄又拿不稳笔,这个一字写下来就象一把刀,弯曲的刀。
姚华失望地盯着这个变形的一字。“青青,现在咱们年龄小,还拿不动毛笔,先用铅笔写也一样,等长大再用毛笔好吗?”
好吗?当然不好。写字虽然郁闷,但比起学字就是天堂。别人是不懂装懂,自己是懂装不懂,还要保持兴趣地去学习,多难的活儿。相对而言,写字就是这白色生活中的唯一亮点,你说取消?可能吗?姚青坚决地摇头。努力地执着笔,摇摇晃晃地在报纸上又写了个一字。
摇摇头,姚青又接着写起一字。看到儿子虽然手的确是有点抖,但他却能坚持着不停地写字,姚华就不提换笔的事。这个年龄,力气增加速度很快,现在不行,过不了多久就行。难得儿子有兴趣,能坚持。想到这里,姚华就给儿子手腕下垫上一条毛巾,并开始指导儿子执笔的手法,用力的诀窍。
父子俩的大半个下午就耗在这个一字上,等到写出姚华觉得满意地一字,父子俩都松了一口大气。这个下午父子俩从一写到九,整整一个下午,俩人都没觉得累。
当天晚上,后遗症出来了。姚青发现手腕肿的像馒头一样,碰那都疼。他想想没有良法,已经夜晚,去医院不现实,土办法好像也没什么良策。原因无非就是用手过度,导致毛细血管破裂,血液中组织液充斥细胞间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天敷点药就应该没问题,所以忍着没有吭声。可没想到晚上睡觉,刘妍帮着姚青脱衣时发现了真实情况。
疼痛姚青可以忍受,可疼痛的肌肉反应没法隐瞒,更何况儿童的痛觉似乎更加敏感。看着儿子痛得裂开的眉头,再看看儿子肿到几乎平常两倍大的手腕,平时白白胖胖的小手现在是显得透明的红晕,刘妍的泪水立即就掉了下来。
姚青急忙解释:“妈妈不哭,青青不痛。”
可是刘妍能信吗?看着姚青红肿的手腕,刘妍心如刀割。那真是表面痛在儿子的手腕,实质更痛在父母的心中。这种苦痛没有亲生子女的人实在是没法明白。所以刘妍半夜就立即要去医院看病,任何解释都没用。
姚华看到儿子手上的样子心中也是内疚万分,对刘妍的抱怨没有任何反抗,静静地抱着儿子去了县医院。可是,这样的病情在医院晚上也没有办法。
听起来好像很奇怪,这点小病医院到晚上就看不了?说穿了就简单。医院夜间一般科室是不开门的,开门的是急诊科。留下值班的是医生,而主管药品的护士是全下了班。急诊室里预留了一些药物,全是急诊类疾病的药物,一般药物是不留的。毕竟空间有限,而且医院药品管理是有自己的一套体系的。这就不足与外人言。一般疾病有什么问题可以第二天白天再拿药。
现在姚青这问题的确不是急诊,多忍一晚死不了人,也伤不了身。说到底,医院急诊防的是枪伤、刀伤、蛇咬等外科疾病和心脏病、打吊针之类的内科疾病,儿科疾病虽然对父母是痛彻心扉,但对于医生那也是疥癣之疾,怎么可能在半夜备药?幸好姚华到底认识人多,敲了几家门后终于给姚青敷上了药。半夜,在回家的路上,姚青在姚华手上就睡着了。没办法,物质决定意识,姚青的体质决定了他不如成年人能熬,所以虽然痛在他身上,可他还就最先松弛下来。姚华、刘妍又急又累,反而一下子还睡不着。
过了这夜,姚华望子成龙的故事也在朋友圈传开了。不足一岁的孩子,练毛笔字把手都练肿了的故事,实在是有点骇人听闻,这样的父亲可怕,这样的孩子可悲,这就是一般人的看法。现在,大家对姚青超出一般人的聪明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找到了理由,这样的事情自己可做不出来,而这样的孩子聪明能否持久的确是个问题。
谁又能明白父亲是背了黑锅的?这次事情发生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于姚青对自己的身体没能有清醒的认识,他的个人意志当时压倒了身体感觉,使得他当时完全没有感觉。一般孩子谁会有这么强烈的意志?不过,出现这样的后果姚青是快乐的,尽管现在他还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但稍后他就知道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第二天,姚青显然不能再写毛笔字了,不仅第二天,而且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手腕都不能用力,这是医生的要求。也就是说,下个星期一整个星期姚青可能都要敷药,想到儿子周岁都可能要敷药,让姚华、刘妍心里有点压力。但是,儿子却完全相反,似乎疼痛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要不是姚青的手腕红肿依然,姚华、刘妍都会以为他已经没事。没想到儿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姚华、刘妍心里就更加感动,知道儿子写毛笔字的兴趣没有消失,所以给儿子买毛笔就是当天最重要的任务。一家三人快乐地去挑了支最小号的毛笔,还买了一本大字本(就是一本有十字格子的练习写大字的作业本)。墨水就不用买了,姚青、刘妍那多的很,毕竟两边都是舞文弄墨的。
不能写字,认字还有什么劲儿?所以姚青认字的速度就加快了,学习时间就减少了。刘妍看到儿子囫囵吞枣也没多说什么,看看儿子手腕就没什么好说的,难道还想让儿子再来一遍?
姚华的礼物也不再是奖励,而是补偿。不过姚青的高兴没有折扣,抱着姚华直叫:“爸爸好好。”这让姚华自责的心情有了许多温暖,觉得自己买回图谱的决定是太正确了。这样努力的儿子就应该宠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