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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彝不知关索有何吩咐,但见他和关银屏等人神色肃穆,也就忍住了没问,答应了一声静静跟在他和关银屏的身后朝大堂走去。李遗和鲍三娘、花鬘则留在堂内,没有跟进去。
关府的宅院,大堂又分外堂和内堂,外堂乃是会客之所,内堂却供奉着祖父云长公关羽、大伯关平、父亲关兴和大哥关统的牌位。关索走在前面,径直到了内堂,关彝昨日曾来祭祀过,眼下却见屋内香火缭绕,香烛新烧,显然是关索今日重新又燃点起来的。
到了牌位前,关索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奔牌位后,在案台上*将一个圆环拉动了一下,关彝正觉得奇怪,只见身旁壁板上无声无息地开出来一道暗门。关彝大是讶异,暗思自己从来不曾知道这内堂里竟然还另有机关。
关银屏一言不发地将暗门内的烛火点燃,关彝这才看清楚暗门里面其实也就是一间五尺见方的小屋。屋内正中间一副兵器架上,赫然插着一把九尺有余,寒光闪闪的精钢大刀。关彝仔细看了看,只见刀身厚实,青光隐现,刀背上一条吞月蟠龙云遮雾绕,却不正是祖父云长公的成名兵刃——青龙偃月刀。
“这不是我关家的青龙偃月刀吗?”关彝这一惊非同小可,青龙偃月刀百战神兵,但自父亲关兴病亡之后便也失去了踪迹,却不想原来是被深藏在这道暗门内。
关索点头道:“不错,此刀正是青龙偃月,淬精度气,百炼成钢!想当初,你祖父云长公便是仗着此刀追随昭烈皇帝南征北战,纵横天下,为我大汉江山立下了赫赫战功,云长公也因此被先帝爷封为五虎上*将之首。及至传于你父亲关兴之后,亦曾夺关斩将,立功无数,不曾辱没了青龙偃月刀和我关家之威名!”
关彝听得神往,手心汗湿,竟似着了迷一般。
关索伸手取下青龙刀,缓缓地抚摸着刀身上盘旋飞舞的蟠龙图案,眼中透出炽热的光芒,高声道:“青龙刀乃绝世神兵,昔日曾与温侯吕布的方天画戟和你三叔祖益德公的丈八蛇矛齐名于天下。三者之中,方天画戟一出,愁云万里,苍穹变色;丈八蛇矛犹如白虹贯日,灵动跌宕,一旦施展开来如入无人之境;而青龙刀却是流星赶月,龙战于野,天下英雄莫不俯首而拜。青龙刀因你祖父而扬名天下,你祖父亦因青龙刀而威震华夏数十年,青龙刀便似你祖父,你祖父便似这青龙刀,两者血脉相连,浑如一体!”
说话间,关索伸出手指在刀身上猛地一弹,只听刀身上传来一阵龙吟之声,苍劲浑厚,直透屋顶,贯冲云霄而去。
“青龙刀从你祖父传至你父亲,饮血于万军之中,所向披靡。你父亲病重时,遂将此刀封存于此间,以待我关家后人能重担大任!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并且为我大汉朝廷立下了盖世功勋,深受朝廷重用,想来必能用好此刀,扬我关氏和青龙刀威名!三叔且问你一句,你敢接此刀否?”
关彝浑身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侄儿愿持青龙刀纵横天下,扶保大汉江山,扬我关氏威名,请三叔成全!”
“你既愿担此重任,何以自勉之?”关索盯着关彝,双目之中尽是期待之色。
关彝略一沉吟,随即高声道:“持节守义,匡扶汉室,至死不渝!”
“好好好……哈哈哈……”关索长笑一声,转身走出暗门,走到关公牌位前跪倒,高声道:“父亲保佑,我关家后继有人了!”
说完,俯身以头撞地,只听得砰砰直响,双目中泪如泉涌。关银屏跟在后面跪倒于地,心里思念关公,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凄厉,犹如杜鹃啼血,声声不绝于耳。
关彝明白关索和关银屏此刻的心情,静静地跟着跪在关公的牌位前,也不去打扰他们。心里却是暗自思索,三叔关索说得没错,乱世三国,方天画戟、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齐名于天下。当年,曹操与吕布下邳城一战之后,温侯授首,方天画戟被曹操所得,从此杳无踪迹,其后数十年间,只剩下青龙偃月刀与丈八蛇矛并驾齐驱,几经跌宕。
当年,祖父云长公关羽大意失荆州,青龙刀被吴将潘璋所获。三叔祖翼德公在阆中被叛将范强、张达刺杀后,丈八蛇矛传至叔父张苞之手。后来,父亲关兴和叔父张苞二人随先主伐吴,父亲关兴从战阵上夺回青龙刀,丈八蛇矛也在战阵上大放异彩,不曾辱没了三叔祖翼德公之威名。
可惜天不与英雄寿,父亲弱冠之年早夭,叔父张苞随后也在战场上受伤,不久不治而亡。如今,青龙偃月刀再度出世,那丈八蛇矛今又何在?
好半晌,关索才收拾心情,站起身来将青龙刀递给关彝。关银屏伸手拍了拍关彝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道:“孩子,我关家满门忠烈,切勿忘记你适才所言,持节守义,尽忠匡扶我汉室江山,扬我关家威名!”
“侄儿谨遵三叔和四姑教诲!”关彝接过青龙刀,缓缓转了两圈,只觉得入手沉重,无形中似乎多了几份霸气,心中思虑,重新又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供奉着的关公和关兴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在关索和关银屏满意的颔首中站起身来。
刚走出内堂,鄂虎便来报,说是酒菜已经备好,恭请关索等人入席。关索见鄂虎形貌异常,笑道:“彝儿,这汉子好生猛恶,好似当年你祖父身边的周仓公!”
关彝笑着将鄂虎的来历细细说了一遍,关索笑道:“听你如此说,有他在你身边,我倒是放心许多!”
换做平时,鄂虎若是听人说他相貌丑恶,非得将人打得头破血流不可。但眼下鄂虎非但不觉得刺耳,反而乐得呵呵直是傻笑。
周仓乃是关彝的祖父云长公贴身爱将,同样的生得黑面铁髯,相貌猛恶,但武艺却是极为高强,至为难得的是周仓自滑州追随关羽之后,忠心不二,鄂虎从小便为之敬服不已。关索将他比做周仓,对他来说可是莫大的褒赏,让他如何不喜笑颜开?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入席落座,关索了却了心头一桩大事,又是在自家人面前,心里舒畅,只顾招呼众人饮酒吃肉,极是畅快;鲍三娘和花鬘一代女中豪杰,亦是性情中人,盏来酒干,丝毫不输与关索。李遗和关银屏夫妇虽不似他们一般豪迈,但亦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席间,关彝将刚才在大街上打架的事说了一遍,鲍三娘和花鬘听说北地王府的家奴在外面竟然如此飞扬跋扈,便忍不住上火骂人。关索虽然也隐有怒色,但他自来老成稳重,遇事能够冷静对待,因此反倒是告诫关彝今后多加小心在意,倘若真是打了北地王府的人,只怕北地王刘谌不肯善罢甘休,须防着他日后若得知真相后找理由报复。
关索等人虽然都知道这个五皇子,但他们久镇西南边陲,消息阻隔,因此对刘谌的所作所为知之甚少,但他们心中却是明白,历朝历代以来,大凡皇室宗亲或公侯子弟,甚至富商大贾之家,从来不乏依仗权势胡作非为之辈,倘若刘谌纵容家奴在外面胡来,那刘谌本身只怕便不是什么好人。
这一节,关彝是极为清楚的。刘谌有仁义之名布于蜀中,但北地王府中的家奴在外面仗势欺人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且不论刘谌是否是言行如一的君子,单就手下家奴今天的所作所为来说,刘谌便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
不过,关彝也知道关索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在街上打架不要紧,关键他打的是北地王府里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先不说刘谌是不是真有仁义之名,单就他府中的家奴被人打了这事,刘谌的面子上便过不去。毕竟,刘谌乃是刘禅的嫡亲皇子,打了府中的家奴,从某种角度来说和打了刘谌是一个道理,这可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要知道,关彝不是关羽,刘谌也绝非昭烈皇帝刘备,关氏一族当年的辉煌与荣耀也早已成为过眼烟云。当年的桃园三结义,只不过是后辈眼中的传说和典故。即便是关羽和刘备之间,自从刘备称帝承继正统以来,兄弟之间便已经划下了明显的君臣界限,稍微逾越不得,更何况是如今的关彝和刘谌呢?
说到根上,关氏一族自关统之后,虽然还剩下关索和关彝支撑着关家的门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关家的地位和威望已经江河日下,再也不复当年之辉煌。关彝动手打了刘谌王府的家奴,无论对与错,若是朝廷追究起来,生与死完全便是在刘氏皇族的一念之间,关氏一门根本就没有抗争的能力。
关彝的政治经验终究还是太嫩,经过关索这么一点拨,立时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和厉害之处。好在他动手时穿的是便服,这些年来他又远离成都,因此倒也不是很担心被人认出来。
一行人一直吃到天色擦黑才散了酒席。因为所带军马尽皆驻扎于城外,关索等人不敢久离,只是嘱咐关彝由于今日打了北地王府之人一事,难保北地王府不严查此事,因此让他近日最好不要轻易出门,以免被人认出来,徒惹是非。关彝均记在心里,又知道军务重要,不敢苦留,只好将众人送到门口一一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