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遗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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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明月一直就在咸阳城。

最近的地方，却更容易让有心人徒劳顾念于远处他方。

当然，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匿藏。只因江湖之上，每个人都有隐衷，而每个人，也都不是随心所欲的宠儿。

南山一战，他遇到了从未见识过的对手，那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女子，她是卫君。

当初徐子嗟向明月陈述这个女子的种种技艺如何惊人时，明月心中甚至疑惑过——这天下真有这等手段的人么，且还是个年轻女子。

看来久不逢高手，是会让一个剑客麻木起来的。

南山之上，明月紧紧抱着那块碎红雪前夜给他织的好料子，口中语气，像在笑问一个咸阳城中随处可见的小女孩：你搞定了八个影卫？

月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到最后，两个影子竟是紧紧地挨靠在一起，犹似耳鬓私语，而非生死相问。

卫君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年纪轻轻的大眼睛剑客，嘴里没甚好气地讲：干你何事？

明月突兀地抬起头，抬得脖子都要向后折断了似地看了看天上圆圆的月亮，一下子又颔回来，有些犯困似地讲道：哎……这帮蠢货虽然技不如人可也罪不至死吧，何况他们老大是我兄弟啊，你杀了我兄弟的兄弟，还吓跑了我兄弟，你说说，我不问你问谁？

卫君直勾勾地看着明月，话音透过黑纱穿出来，带着银针的寒：你又是谁，还嫌你们影卫死得不够多么？

明月竟然背过身去，笑得很放肆：可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我可不是什么影卫——早不干这破差事咯。

卫君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这么吊儿郎当过——尽管她戴着黑纱，可她长长睫毛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足以让无数男人瞬间不自在起来——然而明月却没有，甚而，连多看她几眼的兴趣都没有似的。

卫君说：要找死，你可以再往山上爬高一点然后跳下去——那些影卫是自寻死路，可我此时已经没兴趣再杀人。

那看来我是找对人了。明月话音一落，掌中长剑已直取这衣袂飘飘的妙龄女子。

这个人简直没耐心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没耐心的人。只觉得，既然是你，那便出剑。素不相识的人，多说何益——本来上这南山，也不过是为了给兄弟一个交代。

长剑嗡鸣、光华四溢，这是雪霁才有的气象。天下剑客，无人不知。

卫君连明月怎么转身的都没太看实在，令人窒息的杀气已扑面而来。

然而卫君毕竟是卫君，万梅山庄的人岂会惶遽于眼前这先发制人、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卫君轻足一点地面，身子已经飘飞而退，像一只蝴蝶那样，而蝴蝶的手中，长剑陡然出鞘，发出轻寒的声响。

一战便至深夜。

其间，剑影纵横时，明月卫君二人无数次四目相对。

两两眼神交汇时，诸多复杂情愫如星夜里零星无绝的光亮，不停闪烁、明灭——有惊讶、有恍然，有心会神凝，也有相见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