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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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转过头对他笑,指着海面上的海浪说:“你看,无论多么巨大的海浪都是会沉寂下去的,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他隔着三步之遥看着她,忽然觉得不真切,她的笑容,总是让他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海浪,然后说:“可是海浪自己是不会忘记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时间已经遥远,可是记忆还是存在,所以安乐,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你忘记我了,我就是相信鬼,也不相信你这句话。”
她并没有言语,牵着他的手,前行了几步,然后坐在沙滩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双眸。
良久安乐突然开口,“嘉夜,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不是真的相爱,只是在执着少年的一份莫名的情感。年幼的你因为没有人疼爱,我疼爱你,所以你以为你爱我。同样年幼的我,把对你的依赖,错位当成是一种爱。”
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只是这笑容,有些苍白,“安乐,你怎么说都好,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意结婚,那么我们就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名义,好吧,就用你所说的,我们是姐弟,那么你就不能再离开我。姐。”
这一声姐,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将自己的头靠在她的头上,依偎也是一种温暖。
盛夏就即将过去,热到定点,就是寒冷,模糊了记忆,蹉跎了年华,少年已经长大,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盛夏吧,在秋天即将来临的时候。
安乐记得,那天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自己在家里玩洋娃娃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娃娃的头,然后父亲就回来了,记忆中父亲是很少回家的。父亲回来的那天带了两个人,一个女人,成熟妖娆,安乐一看就讨厌她,她记忆中的母亲都应该是慈祥的,就算是苍老,也总是温暖的,可是这个女人,除了谄媚的笑容,安乐看不出她还有别的什么。
父亲招手让她过去,她极不情愿,但还是不敢忤逆父亲。
父亲身材高大挺拔,一身军荣,英气逼人,他半蹲着身子,告诉自己的女儿,晚儿,这是你王阿姨。
纵使安乐年幼,也知道一些,这样的介绍算什么,那么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就将取代她死去的妈妈,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了?安乐执拗的不说话。她的眼睛滴流滴流的转动,忽然就发现了,父亲的身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比她刚刚弄坏的娃娃还要精致。
爸爸,他是谁?安乐来了兴致,拉着父亲的手。
然后父亲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他叫林嘉夜,以后就住在咱们家里。
安乐没有注意到父亲情绪的变化,只是对那个小男孩感兴趣,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对他微笑,你跟我妈妈一样的姓氏呢,我叫安乐,以后你要叫我姐姐。
林嘉夜也咧开嘴对她笑,那个时候的林嘉夜,还是第一次见到穿公主裙,漂亮的像是公主一样的女孩。
小的时候,女孩总是比男孩长的要快,所以那个时候安乐已经高出林嘉夜半个头了,自然也就认定了,她是姐姐,他是弟弟。
事实上,确实如此,那一年,安乐十二岁,林嘉夜十岁。
年幼的时候懂得多少呢,安乐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娃娃,母亲生前买给她的唯一的一个娃娃,那个娃娃坏了,然后恰好长得像娃娃一样的林嘉夜出现了,她就喜欢他了,然后对他好,没有理由的,没有动机的,就是单纯想喜欢他,想对他好。
而林嘉夜,从小在贫民窟里长大,看过太多的冷眼,突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女孩对他好,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对她打开心扉。他本来生活的地方确实很破,不足八平米的房子,每当刮风下雨,就摇摇欲坠,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会下小雨。
纵使那样,年幼的林嘉夜,和苍老的奶奶生活的也很好,所谓的好,就是快乐。吃糠咽菜,也是幸福。
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军人打扮的男人,要带他走。他扭过头去,奶奶对他点头,然后将收拾好的包袱挎在他身上,告诉他,嘉夜,你回家之后,要乖乖的,不要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奶奶不跟我一起走吗?
奶奶住惯了这里,不想动了。
他死死的抱住奶奶,你不走我也不走。
奶奶厉声道,你想拖累死我这个老婆子吗?嘉夜,奶奶养不起你,你都已经十岁了,应该要读书上学了,奶奶没钱供你读书,现在好不容易向先生不嫌弃,你快点跟着走!
少年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确有一些哽咽,奶奶,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军区的轿车滚滚而去,乡间小路上尘土飞扬,年迈的老人追着车跑了好一会儿,可是她的速度怎么赶得上汽车,知道汽车变成一个斑点,最终看不到了,她才停下。
林嘉夜坐在车里,他不敢回头去看,用力的咬住腮帮,强忍着眼泪。
那个妖娆的女人,依偎在那个穿军装的男人身旁,她一直盯着林嘉夜看,突然一把抢过奶奶给林嘉夜的包袱。
林嘉夜死死的瞪着她,女人在他的怒视下打开包袱,里面只有几套破旧的衣服,一双漏脚趾的球鞋。女人像是沾染了什么晦气一样,迅速的丢开,咒骂道,还是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这些个破烂。扔了吧,带回去丢人。
你给我!少年一字一顿,声音稚嫩,但是透露着冰冷,震慑了那个女人。
我就是不给你怎么着,一个野种还敢这这么和我说话?女人不依不饶。
两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瞪了一眼那个女人,沉声道,让他留着吧。你对待小孩子就是这个态度?对我女儿也会是这样?
女人连忙赔笑,身子更加的柔软,不会的,我很喜欢安乐啊,我会对她很好的。
林嘉夜就坐在一旁,用力的抱住奶奶给他的包袱。
安乐见到这个包袱的时候,有点好奇,跟他要过去看看。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只是甜美的对他笑,然后拉着他的手,带他去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双,差不多九成新的白色球鞋,然后递给他,我跟你换行吗,我喜欢你的那一双球鞋。
她又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那是你奶奶送你的,我不要了。我这双送你,你奶奶给你的,你留着,偶尔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不要弄坏了。
林嘉夜咧开嘴对她笑,瘦瘦的脸庞,洁白的牙齿,这个男孩真的好看的不像个男孩。
军区大院里都知领养了个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但凡见过的人,都觉得这孩子讨喜。
这样一来,安乐就更喜欢带着林嘉夜出去玩,就为了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可爱的弟弟。
林嘉夜已经十岁了,照理说是上小学三年级,可是因为穷,他一直没有读过书。安乐的父亲派警卫员给办理好了入学手续,是和安乐一个学校。
司机将他们送到学校,安乐牵着林嘉夜的手,亲自送他去了班级。
一年级的小孩子大多都是七岁左右,林嘉夜就成了最大的一个学生。小孩子有时候是无心之举,可是说出话来却是最伤人的。
中午放学的时候,安乐来找林嘉夜,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一直追问,他才说,是班上的同学笑他。
安乐当即就拉着林嘉夜去了教学主任的办公室,坚决要求,跳级。主任是认得安乐的,她自然不敢得罪司令,于是很快就安排了新的班级。
就这样林嘉夜就跟同龄的孩子一样,上小学三年级。
晚上回家,父亲照旧是不在的,那个新住进来的女人,整天就知道打牌买东西,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长长的餐桌,就只有安乐和林嘉夜两个人。
林嘉夜在这个家里是小心翼翼的,安乐有些心疼他,站起身子给他夹菜,夹了满满的一碗,然后命令他:“必须都吃了!你要长身体,太瘦了!”
他拼命的扒饭,安乐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然后给他擦嘴角。
吃过饭,佣人过来收拾,安乐拉着林嘉夜上楼去,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父亲和那个女人的房间在三楼。
小小的粉红色的写字台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林嘉夜自己的房间里,也有写字台,可是安乐就是喜欢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感觉。
她握住他是手,他的手握着笔,手心有些发汗,安乐笑了笑,“我教你写字。”
一笔一划的,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一共写了五个字。安乐指着左边的告诉他:“这是你的名字,林嘉夜,右边是我的名字,安乐。你要记住,这是我们的名字。”
林嘉夜对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夜幕,你是夜晚。”
事实证明林嘉夜是非常聪明的,没过多久,安乐就教不了林嘉夜了,好多东西是她也不会的。她的成绩只能说平平,甚至是中下。可是林嘉夜,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了。
林嘉夜长得好看这是事实,所以上了初中以后,围着他的女生,就跟苍蝇一样,安乐怎么哄,怎么赶,都还是络绎不绝。
林嘉夜看着安乐发飙的样子,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安乐恼了,指着他说:“林嘉夜你很得意是吧,小小年纪你就不学好!你这是早恋,我要去告诉你奶奶。”
林嘉夜挑挑眉,“你还不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高中部,好几个男生追你呢吧!你去告吧,你告了,我也去告。”
安乐掐着腰,依然用手指着他:“你都会告密了?小人!”
“安乐,你告密,我就去告密。”
“你还学会赤裸裸的威胁了?叫我姐,怎么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呢?你这臭小子!”她气得跳脚。
可是林嘉夜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安乐,我不理那些女生,你也别理那些男生好不好?”
“为什么?”
“就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她突然就笑了,弟弟还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来和她抢。
正月十五那天,两个人就偷偷的溜了出去,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了奶奶那里。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就不灵光,安乐和林嘉夜叫了好几声,老人家也没听到。
后来总算是看见他们,一手拉着一个人,满脸的笑意,皱纹深深地堆积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蜡黄的皮肤,枯瘦的又苍老的手,一身破衣烂衫,让人看着心里酸酸的。
安乐和林嘉夜买了很多菜,还有几盒补品,一股脑的塞给奶奶看。
老人家心疼钱,直嚷嚷让他们退了。
林嘉夜抱着老人,笑嘻嘻的说:“奶奶,你怎么还嫌弃起孙子来了?孙子的心意你要不要吧!”
其实他们经常偷偷的跑来,每次都带很多东西,老人家都锁在柜子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这是受过穷的老人的通病,年轻的时候苦过累过,节衣缩食,等到老了,就算是有的吃了,他也不会吃,把好的东西留给子孙吃,要是子孙一直不来,那么就留着,等到坏了的时候,才后悔,然后再吃掉。
正月十五元宵夜,家家团圆的日子。可是那座大房子,父亲照旧是没有回来,这样的节日,他都在部队里过了,家里就剩下林嘉夜和安乐,所以他们商议了一下,才决定跑到奶奶这里。
祖孙三个围着土灶,等着水沸腾,然后扑通扑通的往锅里下汤圆。白白圆圆的汤圆在锅里沸腾,明明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林嘉夜和安乐还是期待满满,盯着锅,只差流口水了。
奶奶被他们的样子逗乐了,捂着嘴笑。
汤圆漂浮在水面上,这就算是熟了。奶奶用勺子盛出来,刚好一人一碗。三个人围着合桌子,吃的不亦乐乎。
每年的十五晚上都有晚会的,八点开始。照理说还会放烟火,可是乡下地方,放那个的很少,林嘉夜和安乐来的时候,买了一大把的烟火棒。拉着奶奶在院子里,看他们放烟火。小小的烟火棒,点燃前面的纸,呼啦呼啦的着起来,然后刺啦刺啦的声音,用力的摇啊摇啊,烟火棒在黑夜里变成一个光圈,像天使的光环。
放了足足一个小时,奶奶惦记着晚会的相声,就进屋了。举着破旧的收音机,贴在耳朵上,每每听到好笑的地方,都会张着嘴笑,牙齿已经没有几颗,只剩下牙床孤零零的。
安乐看着心里莫名的难过,拉着林嘉夜出来,坐在院子里,“要不咱们给奶奶买台电视机吧!让老人家开心开心!那个收音机破成那样了,早就该扔了。”
林嘉夜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就变了,目光有些寒冷,“你少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了?那收音机就算再破,也不许扔!”
他说完愤愤的转身进屋,安乐愣住了,自己哪里说错了,他怎么火气这么大?记忆中那还是林嘉夜第一次对安乐发火,因为一台收音机。
林嘉夜进屋陪着奶奶听,奶奶还问安乐去哪了。林嘉夜没吭声,就跟着笑,听到好笑的地方,总是笑得很夸张。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安乐进来,其实林嘉夜早就后悔了,自己发什么火呢,她又没错。出去寻她,门口的凳子上早就没有了她的踪迹,他有些心惊了,沿着路找了很远。最后在村口发现她,她正蹲在地上,用力的揉着脚。
“安乐。”他叫了一声,然后走到她身边蹲下去。
安乐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见到了船只一样,“你总算来了,我的脚扭了,走不了路了。”
他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揉脚,动作轻盈且温柔,“疼吗?”
她咬着唇,疼得呲牙咧嘴。
“你不生我气了?”她弱弱的问了一句。
他不抬头,依然给她揉脚,手上的力度适中,她由最初的疼痛难耐,到现在的有一点痛。林嘉夜揉的差不多了,背对着她蹲着,“上来,我背你回去。”
安乐趴在他的背上,突然觉得,抱住的不仅仅是弟弟的脖子,好像是抱着太阳一样的温暖。
良久林嘉夜突然说:“那个收音机,是我妈妈留下的唯一东西。”
这是安乐第一次听林嘉夜提起自己的妈妈,她很了解没有妈妈的感觉,所以很聪明的闭嘴。这个时候,就算你去安慰,在对方的心灵上,其实也是一种伤害,最好的方式,就是缄默。
他们回来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下,所以两个人也不敢大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房间里只有一床火炕,中间拉了帘子。奶奶睡了一头,剩下的留给他们。
林嘉夜拧了条毛巾,给安乐热敷。她很怕冷,一双手,早就冻得通红,这会儿遇到热气,有些缓过来了,开始发痒。
林嘉夜就握着她的手,开始给她搓手背,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痒痒的感觉才消失。
躺在炕上的时候,安乐睡不着,林嘉夜就隔着帘子伸过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安乐的脚就已经不疼的,匆忙收拾了,两个人就去等车,奶奶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又怕向家那边知道了不好,就叮嘱他们,没事不要来了。
长途汽车让安乐觉得想死,枯燥无味的,想睡,又太颠簸,不睡又不知道干什么。后来嚷嚷着让林嘉夜给她唱歌,林嘉夜皱了皱眉说:“车上这么多人呢,这样不好,会吵到别人的。”
安乐就是不依,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嘉夜。林嘉夜甚至都怀疑了,要是安乐不是坐在里面的话,这会儿肯定会在地上打滚的。
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动听的,他的歌声也如同天籁之音,安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家了,又是林嘉夜背她回来的。刚放在床上,安乐就醒了,揉着睡眼说:“怎么到家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林嘉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叫了你好多次了,你就是不醒,你看看你在我的背上流了多少口水。”
安乐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个样子可爱极了,林嘉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就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安乐瞪大了眼睛看他,嘴唇就像是被电流击过一样,苏苏麻麻的。
林嘉夜也愣住了,但是也只是片刻,他就恢复了平常,对她笑:“晚安。”
晚安?这还怎么睡得着?少年时代,对爱情本来就是懵懂的,那一吻不明含义,不知道是因何动力,总之是吻上了,那片温热柔软的唇,这种感觉,烙印在记忆里,导致从此以后,她只为那种温度心动。
初升高的时候,安乐偷偷的给林嘉夜填了表格,让他跟自己一个学校。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林嘉夜才知道,安乐又给自己做主了。安乐以为他会生气,谁想他就只是笑了笑。跟她一所学校,其实除了每天要任她差遣,其他的也不错。
父亲从来都不会管林嘉夜,好像自从林嘉夜来了,父亲就更少回家了。安乐隐约觉得,父亲根本就不喜欢嘉夜,甚至是讨厌,这种厌恶,就跟自己厌恶三楼的那个只会打牌的女人一样。真不知道那样庸俗的女人,父亲为什么要娶回家,娶回家了就放置一边,不管不问,这样的婚姻要来干什么?
林嘉夜高一的时候,安乐就高三了,眼看着就要高考,可是安乐那个成绩,还真是不怎么样。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去读一个三流大学?所以请家教是必然的了。
家教还是林嘉夜给找的,以前认识的一个学长,数理化尤其优秀,高考的时候都恨不得理综满分了。
人清清爽爽的,安乐一直以为学习好的人,一定长得不怎么样,最起码也应该是厚重的眼镜,死鱼眼,满脸的呆气。可林嘉夜找的这个家教,还真让她改观了。怎么说,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可是你看久了也不觉得厌倦,怎么看怎么舒服。
安乐突然变得爱学习了,这让全家的人都很诧异。可是林嘉夜的心里就不舒服了,自从请了家教,安乐就很少跟自己在一起了。
更多的时候变成了林嘉夜一个人,他是艺术生,学音乐的,文化课也不差,好几次他都想赶走那个家教,然后自己去教安乐。可是他只是想想而已,这些想法从何而来,他不明所以。
五月底是安乐的生日,父亲难得回来一趟,本以为一家团圆了,可是偏偏又不见了林嘉夜。安乐要去找他,父亲不让。
“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事啊,先吃饭,该回来的时候自己就回来了!”
安乐只好作罢,吃过晚饭,气呼呼的上楼,倒床上就睡。我生日你都不回来,林嘉夜你等着,等你回来的!
可是这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林嘉夜的房间在她隔壁,要是他回来的话,该有声音的。夜里静悄悄的,等到半夜隔壁依然是静悄悄的。
她本来毫无睡意,可这漫漫长夜,耐不住安静,到了后来也昏昏欲睡了。
第二天才发现,原来林嘉夜整夜都没有回来。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安乐就打给林嘉夜的同学,一家一家的打过去,答案都是一样的,没见到。她这才急了,想了一下,然后立即夺门而去,直奔向海边。
如果说林嘉夜不见了,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他,那就是安乐,他们彼此太过了解。
还是清晨,海风有些许的凉意,林嘉夜就站在沙滩上,海水翻滚到他的脚边,然后又退去。
他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雾气打湿,粘在身上,勾勒出他的身体。
“林嘉夜!”安乐喊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怒气。
林嘉夜竟然回头对她笑,傻傻的,然后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安乐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本来在来的路上,她组织了很多骂人的语言,准备要好好的教训他的,可是这一下全忘了。
“你找不见我,是不是特别着急?”他的身体,有一些凉,应该是被海风吹了一夜。
“谁着急了啊?”她口是心非。
林嘉夜弟弟的笑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六点钟啊,你平时不是都十点才睡醒吗?”
安乐突然张嘴,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他不叫疼也不闪躲,就抱着她不撒手。
“林嘉夜!你说,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我总是看不见你?”她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
林嘉夜还是笑,“以后我都不忙了,你也不许忙了。安乐,还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最舒服。所以你看,我是最适合你的人,你也是最适合我的人。估计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包容你。”
安乐明明生气,可是心里竟然就暖暖的,佯怒道:“你这是诅咒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那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只有我跟你。”
那个暑假,他们厮混在一起,安乐开始迷上了网游,林嘉夜就在一旁看着她玩,有时候也帮她,安乐的游戏智商还真的不怎么样,稍微有点难度,就扭过头来,眼巴巴的看着林嘉夜,然后可怜巴巴的喊他:“嘉夜,嘉夜,好嘉夜,你再帮我一次吧。”
林嘉夜哭笑不得,这已经是她这个小时第六次喊他了。
“安乐,你干脆不要玩了。”他再一次帮她过关之后,由衷感慨。
“为什么?”
“你要不要在一边看着,我帮你过全关?或者,我们去网上下载一个视频,你把这个游戏的视频看了就得了,咱们别玩了。”
“好哇,你居然笑话我!”安乐扑过去就打他。
林嘉夜哪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翻身压住她,两个人滚在床上,打闹的气喘吁吁。林嘉夜突然笑了,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唇。相互的拥抱,唇齿的相依,舌尖上的触感,这一切妙不可言。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的一声暴喝,打破了房间里的春色。父亲怒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拽起压在女儿身上的那个少年,然后一脚踹开。
“爸爸!”安乐惊呼,她没想到父亲会回来,显然也没意识到,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因为喜欢而亲吻,而拥抱靠近,有什么不对?
他们太像,都是需要温暖的人,所以吸引,所以靠近。
林嘉夜撞在柜子上,身体慢慢下滑,歪在地上。
“嘉夜!”安乐想要冲过去,却被父亲一巴掌打到一边。
“你们做的好事!你个小杂种,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回来!那是你姐姐,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这是乱伦!是乱伦!今天我不打死你!”
“爸爸!爸爸你干什么?”安乐冲过去抱住愤怒的父亲,“我和嘉夜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喜欢嘉夜有什么错?”
“他是你弟弟啊!你居然问我乱伦有什么错?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父亲怒火中烧,恨不得掐死这两个人。
到底是军人出身,安乐的力气怎么敌得过父亲,雨点一般的脚踹在林嘉夜的身上,林嘉夜也不躲,只是想笑,安乐被一次次的推开,复又过来拦着,挡在林嘉夜的前面。
“爸爸,好不容易有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你也要打死吗?你连我也要打死吗?”她掷地有声。
不可否认,这些年,他这个父亲当的确是不称职,对女儿关怀甚少。女儿是他的心头肉,他又怎么忍心真的去打她?
最后无奈,只好妥协,“林嘉夜,你给我滚!永远都不要出现!”
林嘉夜被人从向家扔出来的时候,夜空里的星辰闪亮,却照不到这个世界的黑暗角落。他身上的伤每走一部都是钻心的疼,他早就想要摆脱了,那个家,除了安乐,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了。
安乐被关禁闭了,雷厉风行的父亲派了几个警卫员看着她,房间的大门被锁了,电话电脑,等等的通讯工具都没有的,她彻底的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她知道林嘉夜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他身上还有伤,以他的个性根本就不会回到奶奶那里去,那么他现在是不是露宿街头了?
之后的几天,安乐表现的良好,和从前一样,呆在家里乖乖的,然后就和某些犯人一样,在一天夜里越狱了。从二楼跳下来,腿上擦破了好大一块。顾不得疼,撒腿就跑。
她漫无目的的走,几乎找遍了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后来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看见他。
他见到她是时候并不惊讶,依然咧开嘴傻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身上的那件白色的衬衫,有些地方已经被血染红了。安乐看着眼眶就红了,扑在他的怀里开始哭。
逃跑就是必然的了,他们坐在车厢里,直到火车开了,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
安乐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一次,“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林嘉夜就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抱在怀里。
小小的床上,两个人拥抱着,就算是这样死了,也无所谓了。
他吻她,柔软的唇,亲吻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唇碰过的地方,都让她觉得苏苏麻麻的。她的身上有一股幽香,是少女的芬芳,他贪恋这种味道。他的手就像是羽毛一样,抚摸过她的身体,痒痒的,撩人的。
他的身体偏瘦,可是比例很好,安乐自己的盯着他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异性的身体,而且是全裸的。
她突然就笑了,“嘉夜你真好看。”
他亦笑,复又吻住她的唇,轻轻的将她的腿分开,慢慢的探索她的秘密花园,水乳交融,温暖的包裹,轻柔的律动。他在隐忍自己的欲望,她的粉嫩紧紧的夹着他。白净的床单上,盛开出一朵娇艳的玫瑰。
林嘉夜白天出去上班,可是没有学历,也没有技能,年龄还是未成年,这些罗列起来,就导致他根本找不到好工作。每天回家几乎是吃了饭就累得睡过去,安乐看着心疼,变着法的逗他开心。
做饭这东西,确实是个技术活,安乐自然是一穷二白,什么都不会,林嘉夜也不在乎,每天给她洗衣做饭,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做。安乐想学,可是就连洗碗都要打碎几个碗,她懊恼,林嘉夜就吻她,吻得她意乱情迷,然后自然就忘了自己打碎东西的事情。
后来林嘉夜的一个朋友,介绍他去酒吧驻唱,他是学音乐的,歌声也动听。酒吧的工作,工资又多,所以几乎没想什么,就答应了。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年少时代的爱情,就变得不经风雨,最终导致破灭。
酒吧的工作是晚上才开始,白天林嘉夜就去学校上课,安乐不愿意读书,所以自从来了,几乎就没怎么出去过,整天窝在家里,守着那一份幸福。
有一天有人打电话给林嘉夜,说是他奶奶病了,需要一大笔钱,他根本就没有方法可想。之后的一个电话,一个决定,彻底改变了,出租屋里的幸福。
“林嘉夜,我可以帮你。”
“向先生。”
“离开我女儿,你奶奶的医药费,我给你。”
三天后的见面,他迟到了整整三个小时,他挣扎,最终还是决定去了。支票被他死死的攥在手心里,咯吱咯吱作响。
他以为只要有了钱,他就可以救活奶奶,可是钱不是万能。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将来还上这笔钱,那么他就可以回头去找安乐。
他以为,只要自己有能力去守护她,给她幸福,他们就可以在一起。等到他回去找她的时候,什么都已经不存在了,他找不到她了,坐在她曾经的房间里,嚎啕大哭。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