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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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黎儿还活着!”云晋言薄唇轻启,一字一字,阴鸷盯着姚儿:“朕信冯爷爷对黎儿的袒护,信你对她的主仆情谊,信你们在朕面前都是演戏!你们处处针对顾妍琳,弄得后宫乌烟瘴气,朕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你爬上朕的床,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想让朕尝尝丧子之痛!你说,朕说的,可有假?”
姚儿怔怔趴在地上,双眼毫无神采,再不发一语。
“冯宗英暗中勾结季家旧部,朕居然以为他是要暗中送黎儿出去,还未逼问两句,他便在府中自杀!如今朕亲自去过冷宫,亲眼看到黎儿的骨灰,也的确心有愧疚,你们可满意?至于那些旧部,你们想用他们来反朕江山?”云晋言眸色一沉,自嘲地笑让殿中空气又冷了几分:“呵呵,朕,自欺欺人,六年时间,够了!你们拿着黎儿这把剑,曾经所向披靡!如今,朕不怕告诉你,就算黎儿真真正正站在朕面前,也动不了朕一丝一毫!”
云晋言瞥了一眼姚儿,甩袖离开,临近殿门,突地停住脚步笑道:“对了,你这妃位,朕会留着,可你若不安分些,休怪朕手下不留情!”
姚儿坐在地上,神思早已清明,突地吃吃笑起来,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云晋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人人都如他那般心思深沉,制造小姐未死的假象?对他们有何好处?他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让他不时念到小姐,便可以伤到?笑话!还是,他以为人人都如他那般,为权为势不择手段,借着小姐的名义召集旧部?
呵呵,机关算尽,独独漏掉一一的存在。
冯爷爷定是不忍一直瞒住,才提及过冷宫,他不忍,因为对云晋言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是,清楚整个事情真相的她,早已对他心如死灰,这个人,无心!
大雪下了三日,终是有了见晴的苗头。
黎子何窝在沈墨的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懒懒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沈墨放下书,对着她浅浅一笑。
黎子何一惊,猛地翻起身:“该去替云晋言诊脉了。”
“不急,今日他召见云唤,没那么早闲下来。”沈墨顺了顺黎子何的头发,替她披上外衣。
黎子何点点头,这几日云晋言又开始那阵子的异常,一日会唤她两次诊脉,早晚各一次,诊完脉也不遣她退下,让她站在一侧,还特地嘱咐不用再去桃夭殿,以至于这几日都未找到机会再见姚儿。
“沈墨,你……真愿意帮我?”黎子何迟疑地开口,她想送一一出宫,凭一己之力,自是不可能。
沈墨微笑,颔首道:“那日不是允过你,不管何事,都会帮你?”
“可是……会危险……”黎子何垂眸低声道,她毫不避讳说了一一的存在,沈墨有片刻怔忪,却并未迟疑,当场应允,可以送一一出宫。
只是,尽管云晋言不知道,一一仍是他唯一的皇子,若是行动被人发现……
“莫要多虑,至多半月,我自会安排。”沈墨敲了敲怔住的黎子何,眉间眼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黎子何垂眸,事已至此,就算凤印在手,她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到季家旧部且取得他们的信任,那便只能依靠沈墨手中的力量了,沈墨说几日后平西王会上云都,届时宫内热闹,越是热闹,越是杂乱,容易浑水摸鱼。
一一已经在冷宫呆得太久,她,不愿再等。
黎子何点点头,整理好了衣物,匆匆出门,隐隐听到沈墨问了一句,轻忽的声音,软软飘在耳际:“季一走了,你呢?”
心中一顿,只当那句问话被开门声掩盖,被随之而来的寒风吹走,踏着步子出了门。一一走了,那她呢?
没想过,现在的她,只想让一一快点脱离这里,让沈墨调理他的身子,医好他的嗓子……
勤政殿很暖,诊过脉,黎子何如前几日一般,老实站在一侧,如今面对云晋言,再不如以前那般难以控制恨意,她不再回顾与云晋言过往的种种,只是静静算计着日子,沈墨说,约莫平西王到的时候,蓝颜草也到了。
“黎御医与沈医师,相识于三年前?”云晋言突然开声。
黎子何迅速拉回思绪,恭敬答道:“回皇上,的确如此。”
“你师徒二人,情谊非比常人啊。”云晋言好似揶揄,带着笑意抬头看黎子何。
黎子何垂眸低首道:“师父厚爱。”
“那你可知,沈医师还有一个女弟子,为西南郡长的女儿?”云晋言说起沈墨,好似很高兴,调高了声音继续问道。
黎子何如实回答:“知道。”
“朕听闻,云潋山的草药,很多来自西南郡,不知可有此事?”
“臣未曾去过西南,无法知晓。”黎子何掩去事实,若说云潋山的草药来自西南,他此时变脸,说粟容花种的毒,来自云潋山,也不无可能。
云晋言由上到下扫了黎子何一眼,眸中神色难辨,却是从上到下透着欢愉,继续道:“那你可知,当年平西王妃,为当地圣毒教圣女,最擅长的,便是下毒解毒?”
黎子何一怔,随即面色唰地惨白,她比谁都清楚,沈墨除了医术,擅长摆弄各色各样的草药,其实,就是毒药……
“看黎御医这个反应,竟是不知?”云晋言故作惊疑,随即笑道:“这倒无碍,沈医师的身份,朕都未能彻查清楚。”
“师父私事,徒儿无权过问。”脑中突地一片纷乱,杂草瞬间从心底漫出,占据整个心头,却又被云晋言这一句话,统统拔去,干净到令人心虚,手心唯一的温度,被冷汗侵染,却仍是逼着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话。
“朕也只是好奇,你先退下吧。”云晋言细细看着黎子何,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笑得更盛,摆摆手吩咐他离开。
黎子何跪安退下,突然觉得,蓝澄澄的天,黑了。
勤政殿内云晋言的脸,突然冷下来,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名黑衣男子,跪在地上候命,云晋言只淡淡一声:“看清楚了?去吧。”
“奴才斗胆!要生要死?”黑衣男子声音沙哑低沉,始终未抬头。
“死!”云晋言眸中寒光,好似化作利剑,又突地柔下来,如春水在眸中流转,笑若修罗:“最好,当着他的面。”
当着,沈墨的面。